“汉森,汉森!汉森!!”
玛雅缓缓睁开眼睛,从斜上方照下来的阳光有些刺眼,这让她不得不抬起一只手来遮挡一下,但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她感到心烦。
适应过后她看着面前的人,嘟囔了一句,
“怎么了?邹。”
邹文松了一口气,他将先前摇晃玛雅肩膀的手收了回来,就走到一边的沙发床边开始整理被褥。
“没什么,看你一动不动的躺在椅子上,我还以为你见上帝去了。”
刚从靠椅上起身,正拿着马克杯喝水的玛雅被邹文这句话给呛到了,她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声喊道,
“是啊!我死了你就真的自由了,随便去哪儿吧!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不用每天一到九点和二十一点就苦着个脸了!可以不用再让我打针了!真是棒极了!我想你在叫我的时候心里还带着点儿希望呢吧!”
正在叠被子的邹文有些无语,这女人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即使相处了这么久也还是不能适应。
叫她起来的时候绝对不能开玩笑,大的小的玩笑都不行,不然这个家伙就会直接炸毛,把因为实验而堆积在心里的不满情绪发泄出来。
可他又忍不住想说两句,或许自己就是嘴贱吧。不过都相处这么久了,两人已经把这当成了日常,没人会为此而真的去生气。
“我的错,我的错,我不应该叫醒你。”邹文背对着玛雅,此时他已经走回来帮玛雅收拾桌子了,“即使现在已经八点半多了我也不应该叫你。就应该让你睡到中午再去叫你,不,那时候我已经叫不了你了,因为你在那之前就可以看着我变成灰烬的尸体,然后开始哭了。”
“现在八点半了?!”
玛雅听到了让她敏感的时间点。
“是啊,这么一会儿已经八点四十三了,大科学家。”
“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玛雅连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她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丢在靠椅上,边往台阶上跑边擦着嘴边刚刚喝水呛到还没擦干净的水渍。
她站在桌子前,随即用力地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又反复活动了一下手指和手腕,接着往手里哈了两口气,之后才开始准备血清。
“风信”不可以提前配调好,必须在注射之前按比例混合改良版的“绝境”,这是她多次实验得出的结论,也正是这多次的实验导致了原本库存够用的“绝境”不够融合之后所需的“风信”———这样的融合也是现阶段的新方法,之前的阶段倒是没有这么做。
配调的过程并不怎么复杂,但每一步都要做到绝对的精细,不容疏忽,所以配调的事情即使两人关系发展的不错但一直都是玛雅在做(邹文也不敢自己来调关乎自己性命的东西)。
将试管从离心机里取出,检查过后才放入注射器中。
玛雅在做完这些后立刻看向了上方墙上的挂钟,时间在八点五十七。
总算赶上了。
其实差一点也没有关系,但她想让实验记录得更准确一点。
长舒了一口气,玛雅用脚把旁边的椅子从桌子下面挪了出来,然后拍了拍椅子的坐垫。
“好了好了,来这里坐下,再和往常一样把你的袖子给我折起来。”
邹文不急不缓地走上台阶,他坐在椅子上,右手袖子撸起,放在了铁桌上。
他不喜欢打针,小时候有心理阴影,即使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死过一次了又重生了,也仍然不喜欢,可这个针却非打不可。
“风信”还处于融合阶段,如果停止注射的话,经过玛雅的演算,“风信”会因为没有后续供给而选择胡乱吞噬人体细胞,但吞噬人体细胞并不会有丝毫的帮助,就像一个十分饥饿的人想用水来填饱肚子一样,那样也只是造成感官上饱的错觉,实际上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细长的针孔扎入了邹文的胳膊位置,透过注射器中间的玻璃可以看到“风信”正一点点被注射到邹文体内。
此时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寂静,还能隐约听到地窟外面的鸟叫声,但注射过程却不是如此,因为邹文是第一个接受注射“风信”的实验体,即使有玛雅的实验演算在,也不能确保就不会出现差错。
好在,和以往一样,注射过程一直都很和谐,没有因为融合失败而发生人体炸弹的悲剧。
“完工。”
玛雅如释重负,她拿了一团小棉球给邹文用来压着伤口,自己则是走到一旁去给注射器消毒,同时打开摄像机为实验日志做着准备。
邹文用棉球轻轻的按住伤口,亮着橘黄色光芒的血管自伤口处向四周蔓延,血管的前端刚刚“长出”后端的血管就随即“消失”,如此周而复始,一直延伸到了邹文脖颈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并不难受,和第一个月在那个容器里的折磨相比要小很多。
将注射器放在那里消毒,玛雅拿了几个仪器过来给邹文做例行检查,例行检查其实也就是测一下各项指标什么的,有点像是全身体检,但检查的东西没有全身体检那么多就是了,不用测尿液和前列腺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检查完后邹文从台阶上下来,拿了放在衣架上的外套又走了回去,他穿好外套后理了理,问向还在清理注射器的玛雅。
“和昨天一样?”
“嗯,甜点要黑巧克力冰激凌蛋糕,最好再加点水果,黄桃或者草莓就可以。”
“冰激凌蛋糕今天可能来不及了,只有三个小时再加上往返的时间………我来不及做的。如果你能接受用蛋糕店里的冰激凌蛋糕凑合一下的话我倒是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给你买一份回来。”
玛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刚刚只是在做消毒工作和录制实验日志前的准备而已,这两项工作可以待会儿再做,而吃是她一天中除了看到正常的实验数值以外最重视的事情,更何况是饭后要吃什么甜品的事情。
再三犹豫过后,玛雅转过身,又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像妥协一般地说道,“那就草莓蛋糕吧,这个应该来得及了吧?”
“嗯。”邹文点点头,“那今天想吃什么菜色?”
玛雅听到是这个问题后就失去了讨论的兴趣,她回了句“随便。”就转过身继续工作。
看着玛雅的背影,邹文无奈地摇了摇头,在离开前先去地窟厨房的冰箱看了几眼还剩下什么可以用的到食材,然后才转身走向了地窟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