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多虑了,你看老僧,早已看破生死,厌离喜乐,无相无形,何欲之有?何惧之有?”长眉罗汉淡然道,“昔日,佛祖割肉喂鹰,今日,我与师妹若为弘扬佛法而陨于朝歌,何尝不是一种大幸?阿弥陀佛。”
长眉放出此话,一时间殷荡也没了办法,这死秃驴根本不怕死,就是非要留下来给你唠,这他么是真的头铁!
殷荡瞥了一眼长眉罗汉,“孤王早就听说佛门善于禅机之辨,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一言之下,就把孤王比成恶鹰凶虎,而汝等反而成了佛门圣僧,有趣,有趣啊!”
观世音玉手盈盈,信手捻柳枝,水光涟漪,一层层水波弥散开来。
殷荡看着观世音施法,下意识的振臂,周身上下隐隐金芒破空,掌中昆吾刀展露锋芒,殷荡横刀对着观世音,笑了起来,“恼羞成怒了,要动手了?”
观世音看着殷荡,合手而道,“观世音不过佛门小僧,王上是朝歌大王,小僧怎敢和王动手,只是小僧有一事想问王上!”
殷荡冷声道,“说!”
观世音道,“佛门有言,五观若明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难消!商王好战,每代大王,皆为人屠,造无边杀业,尸山血海,然,徒造杀业只会徒添业力,佛门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请大王看在佛门份上,休战十年,不造杀业,可造七重浮屠,度过这大争之世,王上必成一代贤君圣王。”
殷荡冷声道,“休战十年,造七级浮屠?西方二圣什么时候管到我人朝头上了!”
观世音道,“圣人良言,王上却置若罔闻,后果,王上可想好了?”
圣人良言?的确是良言!
殷荡很清楚,西方俩秃驴此刻说的话,正是大商该行的路。
大商此时外强中干,看起来威风的很,实际上民不聊生,再征战下去,势比分崩离析,给姬发可乘之机。
这俩秃驴平生坏水无数,但是这一次还真是良言。
只是,你们觐见良言的方式,太让孤王不舒服了,殷荡道,“圣人的良言,请圣人收回!我人族自有人族气数,不劳圣人担忧!”
观世音冷声道,“王上心中多戾气,怕是已有心魔作祟,不知敢和贫僧赌一番如何?”
殷荡道,“如何赌!”
观世音看着殷荡,缓缓道,“就赌王上东海之行是否顺利!”
殷荡道,“好!赌孤王东海之行,赌注是什么?”
观世音道,“如若贫僧侥幸赢了,还请施主依圣人所言,休战十年!”
殷荡抱着昆吾刀,和笑道,“若是孤王赢了呢?”
观世音道,“那圣人就欠王一份人情!”
殷荡抱着肩膀,打量着观世音,“你做的了圣人的主?观世音!”
观世音道,“圣人无所不晓,无所不知,观世音所言皆为圣人指授!”
殷荡笑了出声,“好!纣与你赌了!就赌这次东海之行,若是孤王如意,还请观音大士告知二圣,准备好欠孤王一份人情!”
观世音笑道,“王,你赢不了的!玉帝五百年前就已染指东海,您现在才想到去收复失地,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殷荡道,“那可未必!”
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长眉罗汉声音,“师妹,人族西伯侯来了,我送你离开!”
观世音点头,“善哉!”
殷荡再看身侧长眉,身披卍纹袈裟的长眉罗汉五心朝天端坐地上,他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方金帖,其上佛光云集,佛字闪烁!
长眉双手秉持佛帖,掐指而笑,“王上,下个轮回涅槃,再见!”
声音落下,殷荡看着长眉全身弥散金光,生生坐化在了殷荡面前。
而长眉罗汉手上佛帖呼啸飞出,正中水中间的观世音,观世音脚下莲叶层层绽放开来,观世音缓缓消失在了迷蒙的金色佛光中。
下一刻,金莹莹的佛光消失不见,长眉以圆寂为代价的佛力直接传送观世音出了朝歌。
而同样的,长眉罗汉坐化也为刚刚的冒犯赔罪!
佛门事情做的很绝,我冒犯了你,我自尽一罗汉作为谢罪。
这种干净的做事情态度,让殷荡很舒服,没有吃亏的感觉,但是却又一种不痛快,被圣人掐念算计的不爽。
殷荡站在石桥上,石桥上下人员拥挤,日头还在半空,似乎刚刚过去的那半晌功夫只是一眨眼时间,让殷荡感觉玄妙无比。
头顶上西伯侯姬昌左右环顾,手上龟壳掐捻,似是察觉什么。
“王上!”
西伯侯姬昌急忙落了下来,拱手道,“刚刚姬昌觉察到有一股莫名气机,稍瞬即逝,是个什么情况?”
殷荡摊开手,手心里多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熠熠骨石。
西伯侯姬昌拿起了那金色骨石,脱口而道,“舍利子!居然是佛门的涅槃结界!难怪仙法禁制无法感受到他们的存在!王上,佛门没有对你不利吧!”
“没有!”殷荡道,“虚惊一场而已。”
西伯侯急忙道,“王上,姬昌这就传令黄滚老将军把朝歌内外佛子悉数斩首,以儆效尤!”
“不用了!”殷荡道,“来了二僧,他们坐化了一个为孤王谢罪,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不要声张。”
西伯侯明白殷荡想来和佛门谈了什么事情,点头道,“是!”
殷荡道,“对了,除了你,没有人发现孤王遇佛吧!”
“没有!”西伯侯道,“这结界很玄妙,似是圣人手段,若不是姬昌通晓天机,才能觉察大哦一点不对劲,一般的人,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察觉到王上所遇。”
“好!”殷荡踱步道,“此事,西伯侯就藏在心里好了,永远不要与人说!”
西伯侯点头,“王上放心,西伯侯一定守口如瓶!”
殷荡道,“山海六国的公使全都离开了吗?”
西伯侯道,“应该还有一些在东门!王上要去给他们送行吗?”
殷荡快步朝东门而去,“对!西伯侯你忙去吧!我去一趟东门,送一送山海六国的贵人!”
西伯侯急忙拿着舍利子道,“王上,这个!”
“自己留着玩吧!”
殷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西伯侯站在石桥上,看着手心里的舍利子,眉头紧皱,龟甲上隐隐彭的一声响彻。
西伯侯看手上龟甲,原来有新的卜爻纹路生出,龟背之上卜爻纹路四面网络,犹若一个密不透风的蜘蛛网,此刻龟甲西方有两条格外粗的裂缝突兀生出,两条甚粗的裂缝崩碎了原本的蜘蛛网络,一时间整个龟壳有崩灭开裂的兆头。
西伯侯看着龟甲,仰望西方,若有所言。
西方二圣,是福是祸?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