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师爷听完崔道士的话大惊失色。
“刚刚有人深夜来报,说那朱秀才只用一夜就打出了井,不到半日就让那井自动吐水。”崔道长说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在哪里?”李师爷急声问道。
“就在院里候着,我派人看着呢。”崔道士有些献媚的说道。
李师爷一挥手道:“还不速速带上来。”
“小人徐智拜见各位老爷。”刘木匠的徒弟被崔道士一带进屋,跪倒在地上道。
李师爷急切的问道:“你对崔道长所说可是实情?”
小徐木匠拍着胸脯保证道:“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各位老爷,那朱秀才已经前去禀报知县大老爷了。”
“来人啊,与我速速去查看。”李师爷心急火燎的带人冲出了院子。
虽然出城门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在小徐木匠的带领下,也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打井的位置。
他们远远地就看见了几堆篝火。
李师爷当即下令道:“给我围了,全部拿下,不要走脱一个。”
“什么人?”刘木匠等人在此看守,也十分警觉,都手持棍棒把水井保护了起来。
“大胆刁民,你们想造反吗?”众衙役大声喊喝道。
这个时候在陕北还没有造反的,除了真胆小的就是还能勉强过得下去的人家。
刘木匠等人见了穿公服的衙役,心里就矮了半头,最终在众衙役的威慑下丢下了棍棒。
李师爷见众人全部束手就擒,冷笑道:“此等刁民蓄谋破坏水井阻挠冬灌,全部绑了压下去,看管好。明日交给知县老爷问罪。”
刘木匠等人一听,全都破口大骂起来。
“都堵了嘴压下去。”李师爷说完,朝身后一招手道:“徐智。”
“小人在。”徐智见刘木匠等人被押走,快步走上前来。
“此等水井如何出水,还不速速使来。”李师爷指着压水井的手柄说道。
“小人这就给老爷们演示。”徐智一边说一边开始按压手柄。
哗啦哗啦的井水顺着井嘴喷涌而出。
“我来。”崔道士上前推开徐智,亲手按压起来。随着井水涌出,他大声笑道:“哈哈,果然好用。”
“好,非常好,竟然真的地龙吐水了。”李师爷见他们试用成功,手捻须髯,轻轻颔首,一副得意的样子。
徐智被推到一边,担心被过河拆桥,就又凑到大家的跟前说道:“各位老爷们,此井还有一奥妙,乃叫井舌。”
“嗯?何为井舌?”李师爷问道。
徐智说道:“此乃机关诀窍,没有井舌就无法出水了。”
“你可知那井舌之诀窍?”李师爷问道。
“小人全程参与了打井,各种机关诀窍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只要人力充足,材料齐备,此井半日可成。”徐智得意的说道。
“哈哈,发财了。”听闻此言,崔道士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甚好,你就跟着崔道长做个长随吧,等发了财少不了你的好处。”李师爷说道。
“谢大老爷们恩典。”徐智当即跪倒拜谢。
随后他又跪拜崔道士,说道:“此井舌有一暗记,我刻了一枚木章,与那暗记一般无二,正献给道长以为凭证。”
崔道士接过木章道:“嗯,甚好。”
第二天天一亮,知县大老爷就带着三班衙役,兴冲冲的赶来了。
此时消息已经传开,还有无数的百姓也跟着聚集而来。
刚到井边,早已在此恭候的李师爷就迎了上去。
“本想差人去禀报明府,没想到县尊已经来了,罪过罪过。”
“李师爷怎会在此?”知县见到李师爷在此也是一阵愕然。
“崔道长为解旱灾,在此施法打出水井,本想禀明县尊,没想到竟险遭刁民破坏。”李师爷一挥手道:“压上来。”
“明府请看,此等刁民,正要暗中破坏之际,幸好得义民徐智报信,我才及时带人赶到阻止。”
“据徐智禀报,这朱秀才伙同刘木匠和齐铁匠欲冒此功,乃是主谋,正好一并拿下。”
知县听闻就是一皱眉,心中暗骂,你个靠裙带关系,在知府衙门顶个师爷头衔的闲汉罢了,算个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三甲进士出身,用得着你在这指手画脚的。
知县虽心有不悦,但人在官场明哲保身早就成为了习惯。自然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和几个白丁而得罪人。
知县故作惊讶道:“李师爷,这井竟然是崔道长打出来的?”
“不错,此井正是崔道长所为,那朱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哪有这通天动地的本事。”李师爷指着崔道士说道。
崔道士也接话道:“这朱秀才肆意破坏祭祀,还不知悔改,竟然想篡夺我的功劳,还骗到了明府的头上。”
听闻此言,刘木匠等人虽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破布。一个个呜呜不止,奋力挣扎。
“给我打。”随着崔道士的一声令下,刘木匠等人被打的头破血流。
见到这一幕,朱盛唐被气的浑身发抖。这世上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好你个崔道士,既然自寻死路,那就留你不得了。
李师爷见状先声夺人道:“朱秀才你怀恨在心,与刁民共谋,欲篡夺崔道长的水井,你可知罪?”
知县心中早有明悟,只是李师爷一伙形势比人强。朱秀才纵有通天之能,不能保住也是枉然。
知县手捻须髯沉声道:“原来如此,我差点上了恶当!”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我当时还心中纳闷,这朱秀才一介书生,怎会打井,原来竟然是篡夺崔道长之功。”
崔道士听闻知县已经有所偏向,当即说道:“还请县尊下令,把这恶徒革了功名,锁拿下狱,还我个公道。”
知县最终还是不愿把事做绝,犹豫一下,望着朱秀才道:“念你读书不宜,又立功心切,给你一次认罪的机会吧。”
“你承认冒功,就只革除功名,不拿你下狱问罪如何?”
崔道长急于把事情定死,也顺势说道:“朱秀才,如果你认了罪,我大人大量,也不跟你计较。”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确是在想,只要革了你的功名,我第二天就给你弄梨园里去调教调教。
面对眼前这样的局面,朱盛唐之前就没有预料过,人性竟然可以这么黑暗。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朝着知县道:“明府,我可以自辩吗?”
知县点头道:“你说吧。”
朱盛唐对崔道士问道:“你说这口井是你打的,有何凭据?”
崔道士得意的说道:“我自然是有有凭据,你不过一秀才,懂得什么机关奥妙,我走南闯北,祈水无数,我这口井有个井舌乃是关键,上面做了我的独门暗记。”
“还有独门暗记?”
“看来这崔道长果然法力无边。”
“这下有救了。”
“真的是那朱秀才冒功不成?”
四周百姓议论纷纷,对于崔道士的说辞大部分老百姓还是信的,毕竟祈水多年,也混了个脸熟。
很多人都认为这个井是崔道士搞出来的,是朱秀才冒功。
知县轻咳一声,说道:“速将那井舌呈上来。”
崔道长冲着徐智一挥手道:“徐木匠把井舌取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