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尚北已经完全清醒了，朝楼下吼道：“姐，你最好离这个家伙远点！”
郭楠好笑道：“开个玩笑嘛！别生气了。”
果然，姐姐这种生物，到最后都会帮着别人欺负自己的亲弟弟！
郭尚北很是气恼：“小心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甩下这句，郭尚北就回了房间，只留楼下的两人心中一片凌乱。
“多大了还有起床气！”郭楠避重就轻地说。
陈一鸣温言请求：“楠楠，还有多的面包吗？顺便帮我也烤两片吧！”
郭楠随口一问：“早上不是吃过？这么快就饿了？”
陈一鸣，陈校长，扬了扬手上的资料，“不知道，可能一直在思考问题，能量消耗比较快吧！”
郭楠从冰箱里拿出吐司，隔着袋子数了数，只剩六片了，小北至少也要四片。
她边关冰箱，边冲着外面的客厅喊：“正好还多了两片，你多要一片都没有了！“
两个聪明人，怎么会任由气氛不尴不尬？这不就挺和谐了吗？聪明的陈校长还顺便赢得了心上人的关心。郭楠温言劝道：“要不你休息一下吧，课改计划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写出来的。”
陈一鸣这个副校长，几乎从来没有过寒暑假。这个暑假，尤其地忙，他除了要按照惯例负责学校的招生宣传，督导教师培训，教学设施的维护和更新之外，还要带领教研组做出一个完整的课改计划。
陈一鸣皱着眉，点了点头：“是啊，涉及的问题太复杂了，校董，老师，家长，学生，各个方面都要顾虑，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
郭楠正已经把吐司片放到了烤面包机里，正靠在洗碗台上，面对着他的方向，不知要不要出言安慰他。
言语的安慰其实有点多余，他们是最懂彼此的情人和伙伴。
郭楠正犹豫着，陈一鸣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就从外边传来了：“不过，有你在，我就有信心。”
内心再强大的女人也抵挡不住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的一句：“有你在，我就有信心。”
再次走出房门的郭尚北，正好听到了这句，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
花言巧语！
又见自己的姐姐一脸触动。
果然是被卖了还给人数钱的！
谁家私立学校的校长有资格配一个心理学副教授做顾问！
这个顾问还身兼秘书，保姆，心理导师——还有女朋友等多个身份！
关键还是免费的！没工资！没福利！
他陈一鸣的课程计划书上还能署上你郭楠的大名不成？！
郭尚北凶恶的眼神，并没有切断陈一鸣的语流：“其实，稍微有点远见的，多少都能看到私立学校的办学困境，如果私立学校没有拿得出手的特色，就会完全失去竞争力，这也是我们学校这几年的生源在质量和数量上都呈下降趋势的主要原因。”
郭楠赞同道：“确实，当年的布西国际，是全市唯一一家有外教，推行英语课堂全英教学，设立英语角，发行英文校报的学校，而且老师们的口语水平也是公立学习所不能比的。现在再说到这些，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了，差不多的公立学校都能提供同等的英语教学环境了。”
郭楠的赞同更加激发了陈一鸣的谈话欲：“穷则思变。再不改变，布西国际就只能没落了。有些校董成员和老师们提议课改不用跨度太大，暂时只增设小语种。但仅仅只改变这一项，还远远不够。小语种课程虽然能让布西国际看起来更加名副其实，但是治标不治本。”
郭楠倒是没那么悲观：“以布西国际现在的水平，十年之内，稳坐私立学校第一把交椅，不会有问题，在公私立学校的综合排名中也能名列前茅。我倒是觉得增设小语种这个提议不错，它既有实际功效，又噱头十足。你们准备把小语种班作为兴趣班吗？”
陈一鸣当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学校要没落了，他那么说，更多是居安思危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对，兴趣班，毕竟不是高考科目。”
郭楠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倒是觉得，如果条件允许，兴趣班和专业班不妨同时开设。兴趣班可以让学生试水，如果下定决心要一直学下去，就可以申请进入专业班。”
陈一鸣对她想法很有兴致：“哦？这样做有什么深意吗？”
郭楠解释说：“其实，兴趣班最大的问题是出勤率，代课老师往往因为落课的学生太多，而不得不放慢进度，这会让原本兴趣浓厚的学生渐渐失去耐心。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层教学，让该快的快，该慢的慢。
陈一鸣拍了拍自己手上的资料：“有道理！而且对那些自愿申请进入专业班的学生，也能理所当然地跟他们提出勤率的要求了。”
郭楠很开心陈一鸣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不但如此，在兴趣班里，甚至可以在一个学期之内周期性地循环教授同样的内容，给喜欢旷课的学生更多的补课机会。”
“办这种和考试无关的兴趣班，最怕的是学生不能坚持，到最后只能无疾而终。你的这个方案头尾都兼顾了，肯定可以留住学生。等过个两三年，有了成效，不怕有意让孩子多学一门语言的家长不把学生送进来。”陈一鸣在自己手边的电脑上打了几行字，把郭楠给的建议记了下来。
这时烤面机叮了一声，郭楠把烤好的面包，热好的玉米，还有牛奶等端到了餐桌上，然后对陈一鸣说：“把手上的东西放一放，先过来吃吧！”她又看了眼楼上，“小北怎么还没下来？”
没等陈一鸣回答，她就冲着楼上喊了一声：“小北！面包已经给你烤好了！”
陈一鸣依言坐上了餐桌，拿起面包片，边刷黄油，边跟郭楠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其实，自从期末家长会上公开宣讲之后，家长群里一直都在讨论课改的事情。他们都觉得，课改会导致他们的孩子在高考竞争中处于劣势。好几个都表示，如果学校坚持课改，他们就要让孩子转校。家长这么一闹，那些本就反对课改的校董和老师们就更有理了，甚至原本支持的人都打了退堂鼓。”
郭楠没坐，而是站在餐桌旁，习惯性地拿起了郭尚北的面包片，帮他刷果酱。听了陈一鸣的话，她分析道：“其实换个角度看，家长们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们的课程计划与高考的衔接确实是个问题。”
陈一鸣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这个问题，我们跟家长解释过，新的课程计划里确实准备相应减少文化类学科的课时量，但也会着重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不会让学生的分数下滑。而且增设艺术类课程和阅读类课程，也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审美能力和思辨能力，这些，会对他们未来进入社会后的发展更为有利。家长们在宣讲会的当时好像是认同了，可是在群里讨论着讨论着，就变了味了。”
郭楠想了想道：“我想家长们也很矛盾，综合素质高的孩子和只会做题考高分的孩子之间，他们当然也知道孰优孰劣。问题高考这一关，实在太关键了。家长们可能会因为学校的宣讲一时动摇，但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大多数家长都不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冒这个险，尤其是孩子成绩本身就很好的。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一鸣正要仔细询问一番，就被郭尚北打断了。
“姐，就你这逻辑能力，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拿到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不说百万吧，几十万的年薪是妥妥的。”
说着郭尚北一屁股坐在了陈一鸣对面，单手撑在桌子上，开始故意找茬：“陈处长，你给我姐开了多少工资啊？”
陈一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着郭楠说：“能为教育事业出一份力，是我和你姐的共同理想，我们都不计报酬。”
一脸深情，装给谁看？！
郭尚北一脸鄙夷道：“虚伪！”
“吃你的面包吧！”郭楠说着把一片面包塞亲手塞到了他嘴里。
郭尚北拉着郭楠的胳膊，口吃不清道：“别塞了！你还是不是我亲姐？！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呢！喉咙都被你堵住了！”
郭楠拍了他一下，道：“可惜还是堵不住你的嘴！”
说完，她到底还是罢手了，又转头对陈一鸣说：“别理他，他这是老板做久了，看什么都是生意经。”
郭尚北听了，冷笑道：“呵呵，你们都是为了崇高理想无私奉献的新时代感动中国人物！就我是满身铜臭的商人！”
陈一鸣看着两姐弟能争能吵，又彼此关心的样子，不禁有些羡慕，便说：“你姐还是跟你最亲。”
郭尚北气愤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姐哪次不是胳膊肘往你那边拐？”
陈一鸣笑而不语，心想，就是因为跟最你亲，才每次都呵斥着你，照顾着我的情绪啊！
他看深深地看了眼正帮弟弟给面包涂黄油的郭楠一眼，突然有些伤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进你的心呢？
又自嘲地想，我竟然在找骂？
吃完早午饭后，陈一鸣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一脸沉思地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
郭楠知道，刚刚被小北打了个岔，他还有问题没问，于是泡了杯奶茶，准备跟他深入聊聊。
不过在那之前，她又跟弟弟小北打了场嘴官司。
陈一鸣已经见惯不怪，这种时候，要想明哲保身，不插嘴是最好的选择。
郭楠突然出声提醒郭尚北：“对了，小北，刚刚胡明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问你去不去马术俱乐部。”
郭尚北头也没抬，不在意道：“肯定是城子又交新女友了。”
郭楠淡淡道：“去不去你自己给他回个电话。”
郭尚北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后，抬起头说道：“姐，要是语气的温度也能测的话，你每次提到我这些朋友的语气都在零下。”
郭尚北拿出手机，拨了号，不一会儿那边就接了起来。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郭尚北空余的那只手敲了敲桌子，说道：“明子，我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电话那边可能在劝他，只听他再次拒绝道：“下次下次，今天真有事。”
他安静了一会，突然感叹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城子又换了女朋友！”
这不都是惯例了嘛！换一次女友去一次俱乐部。
这次他只停了大概一句话的功夫，就说道：“嗨，他哪次不说特漂亮。”
要真是国色天香，他能一个接一个地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