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楠焦虑过,愤怒过,不服过,甚至在最糟糕的时候歇斯底里过,哭过,最后也学会了耐着性子慢慢承受。
但她真的从没有脆弱到想要依赖谁过,对她来说,依赖心理是一切负面情绪的底线,她一直有意无意地要求自己,最好在依赖心理出现之前做好自我调。
除她以外的人,包括弟弟郭尚北,都只能协助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能救她的孩子的,更只有她自己。
只是,那个怀抱出现得那么适时,那么有力,不但安抚了她,还安抚了怀里的孩子。
她和她的孩子,身处可怕的逆流中,可她已经躲到了他的怀里,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心理学家都知道,眼泪里含有对身体有害的物质,想哭的时候最好不要忍,她的眼睛贴在他的肩膀上,抬头的时候,那里已经微湿了。
此时的陈一鸣完全停不下,好像玩她的嘴唇,玩到地老天荒,也不会厌倦。
她的嘴,实在是长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去了,尤其是上嘴唇的弧度,自然微翘的状态下,骄傲又开朗,刚刚抿着的时候,又显露出几分坚毅。
她的唇珠,不算特别明显,要仔细看才能发现,圆润而柔软。现在,比平时明显,有点微肿的红,是被他咬出来的。
“楠楠,你觉不觉得,咱俩的顺序有点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陈一鸣今晚聊天的劲头特别足,真是浪费了郭尚北把小东瓜抱上二楼的苦心。
“什么顺序?怎么不一样?”郭楠趴在他怀里,还有点陷在对白天那个场景的回忆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恋爱的顺序,先同居——虽然不同房,再表白,再追求,再恋爱;从去年夏天,到今年夏天,算算啊,正好同居了一年零两个月。”说着还做了掐指一算的动作。
“同居?这也算同居吗?顶多也就是留宿嘛!而且仅限周末。”
虽说从第一次留宿到现在已经一年零两个月了,但真正不用找借口就能留宿,也就是近小半年的事。之前,偶尔瞅准机会,把握住了,才能留下。
“那,现在,以后,算,同居,吗?”陈一鸣抬起她的下巴,跟她额头贴额头,鼻尖贴鼻尖,说一个字,一个词,就亲一下。
“你表白之后真的追过我么?”
这话题转移的!真是太自然,太漂亮了!
“暂时,放过你。”陈一鸣说,“我怎么没追求你了?”
论文答辩之后,他就表白了,然后开始找各种问题上门向她请教,制造共处一室的机会。一日为师,终身为师,郭楠也没道理不理他。何况他们也算半个同行,他的问题大都立足于教改,有的放矢。
“你表白之后,我答应了吗?”
“没有。”
“后来,你再次问过我吗?”
“没有。”
主要是,有第一次留宿的经历在前,陈一鸣把留宿权当成了首先要占领的阵地,因为这个比让她答应做他女朋友更容易。
毕竟,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还有以后的无数次,就变得容易多了,借口也找得越来越随意。
不得不说,陈一鸣的策略是明智的,留宿不仅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还意味直接进入郭楠的生活领域,意味着共进早晚餐,点灯夜谈,与她一起料理家庭琐事,等等。
若不是这种浸入式陪伴,他能不能得到郭楠的心,还两说。
到后来,留宿的事情都干了很久了,再问答不答应,是不是太装?
“那你要怎么说?”
“我错了,老师。”陈一鸣的认错态度相当地好,“不过老师,有几个成语,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说来听听?”
“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瓜熟蒂落。”
“算你机灵!”
“报告老师,我觉得,其实我之前的待遇,也不像男朋友。”
“都让你留宿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报告老师,现在才算满足!”
“现在有什么不同?”
“能随时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目测,还能同床共枕,不过没确定下来的事,最好不要乱说,不然就不灵了。
“之前,也没人不让……啊。”
郭楠含混地把关键词带过了,但陈一鸣不准备放过她,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逗得自己的女人含羞带怯,逗得一个智慧与美丽并存的女人含羞带怯,尤其让人有成就感。
“不让什么?”他挑衅地问。
郭楠一不做二不休,抱了他一下,说:“不让这样。”又亲了他一下,说:“还不让这样。”
陈一鸣满足地哈哈直笑。
郭楠捂赶忙着他的嘴,说:“你小声点!”又看了眼楼上,生怕上面的甥舅俩被吵到了。
“放心好了,你家的隔音特别好。”
“你又知道了?”
“我就住你房间的正上方,从来没听到过你在楼下的动静。”
郭楠拍了拍他的肩,说:“听你的意思,还觉得挺可惜啊!要是听得到,你还想偷听不成?”
“我可不敢,你家有一只猎犬和一只小奶狗。”陈一鸣故作害怕地说,“一个太凶残,一个太无辜,有他们俩在,我就对你下不去手。”
“小北怎么凶残了?”
“你以为没有他的放任,我现在能和你在这儿,”说着,他学郭楠的样子,抱了她一下,说:“这样,”又亲了她一下,说:“还有这样吗?”
“哈哈哈,你有那么怕他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谁让他是你弟呢?”
陈一鸣半真半假地在抱怨,但心里其实也知道,这是让他辛苦的地方,也是他幸运的地方。
家人的认可,是打开郭楠心门的一把钥匙,虽然并不容易,但他现在已经拿到了。
今天以前,陈一鸣觉得,他和郭楠,是成于留宿,又困于留宿。
最坏的就是同屋不同房这个惯例,它坏就坏在,形成太早,且太难以撼动。
由于这个惯例是在确认恋爱关系之前定下的,所以它是一个落后的惯例,早已脱离了客观实际,违背了恋爱的客观发展规律,完全不能适应新的恋爱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