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七年,寒冬腊月的一个晚上,冬天的一场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白日里为了迎接新年热闹非凡的街市也沉静下来,路上行人稀少,除了更夫悠长的声音,连狗吠的声音都极少听到。天寒地冻,北风肆无忌惮的呼啸,无论是达官贵人的门庭还是小门小户的陋室,都早早闭紧了门窗。
晋阳侯府也不例外,大门处酉时四刻就已经关闭,二门处也提前二刻钟关闭了。各处主子的院落都还挂着灯笼,但行走的下人已经很少了。唯独清颜院还来来回回有丫头婆子在走动。
清颜院住的是晋阳侯府的二小姐苏清颜,翻过年,这位苏二小姐就13岁了,难得与府中姐妹相约梅园摘梅花,路过一座低矮的小拱桥时,扶着大小姐的芳梅不小心脚下一滑,倒向大小姐苏清凤,苏清凤措手不及,歪斜到前侧方的苏清颜,偏偏她走在拱桥的侧边,冲劲太大,她的贴身丫头芳竹一个趔趄,撞到石栏上,而苏清颜直接摔下桥,当场昏迷不醒。
所幸侯府建造的这出风景就是为了过湖方面,拱桥距离湖面不足三尺,且湖面已经结冰,苏清颜又被几个丫头包裹的严实,能看见的伤痕就是脸部一些擦伤和右侧额头肿个大包。
二夫人跌跌撞撞匆匆赶来,苏清颜的几个丫头已经心惊胆战跪在床前,提前几步赶来的府医说:“二小姐没有内伤,骨头也没有挫伤,只是一些皮外伤,幸而脸上也只是擦伤,用玉颜膏仔细涂抹,万不能沾水,不会留疤痕的。额头的红肿用凉水浸过的帕子敷,再用我留下的药膏涂抹,每日三次。目前二小姐惊吓过度还昏迷着,快的话也要明日才能醒来。”府医口齿清晰噼里啪啦讲完,留下药方,本来府内的坐堂医生是不用给红封的,但二夫人疼爱苏二小姐,满府皆知,所以二夫人的大丫头玉屏硬是塞给府医一个大红封。
二夫人狠狠瞪了几眼跪着的丫头们,一连下了几道指令:“都别跪着了,伺候小姐重要。芳竹,你去准备温水,给颜儿擦洗;芳菊,你亲自去煎药,一定要亲自盯着。留香,你去让大厨房准备温软的粥点,等颜儿醒来食用。李婆子看紧院门,任何探望的人不准放进来,就说小姐没醒过来,不适宜打扰。”
丫头们忙忙散去,各行其事,不敢有丝毫耽搁。苏二小姐可是二夫人放在心尖的人儿,一向以来,衣食住行皆是比照苏大小姐。她们都是跟着二小姐的,小姐少偶差池,她们也不会好过。
要知道苏大小姐可是晋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是晋阳侯唯一的女儿!
等丫头们都忙活好,齐齐低头站在二夫人面前,二夫人亲自用细棉帕子沾着温水细细擦拭女儿柔滑的脸蛋,看着脸上几道擦伤,气愤不已。
二夫人身边的庄嬷嬷:“小姐金贵,你们不知道?小姐向来好性,你们一个个越发蹬鼻子上脸,不好好照顾小姐。芳竹你是跟着小姐的,你来说,怎么回事?”
芳竹立即跪下,带着哭腔:“夫人,今儿是大小姐身边的芳梅过来,说是大小姐约其他几位小姐去梅园摘花,小姐想着夫人爱吃梅花酥饼,就跟着去了。谁知在拱桥上,小姐被身后的人冲撞了,奴婢没抓紧小姐,才害的小姐摔下去。”芳竹想着小姐往日待她极好,越发哭的伤心。
“谁撞的?”二夫人怒问。
“当时小姐摔下去,奴婢就冲到湖面上去扶小姐,三小姐就哭着说大姐你怎么把我二姐给撞下去了?芳梅当时就哭着说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她受不住力撞到大小姐,然后大小姐才撞到小姐。”
二夫人和庄嬷嬷对视一眼,气愤的说:“把颜姐儿摔成这样,怎么可能就算了?等我姐儿醒了,看我能饶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