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菜刀上下翻飞,一群家丁怎能近得了身,杜打铁身先士卒,趟出一条路,众人随后跟上。
“拦住他!快!”
管家老头全身战栗,眼睛瞪的老大,发出尖利嘶哑的哀鸣,指挥家丁战斗。
平时作威作福的李府家丁这时候都成了孙子,手里的刀枪棍棒也不知该如何摆弄,刀用成了棒子只知道乱挥,棍子用成了矛,一顿乱戳。
他们怎么可能是经过战斗洗礼的众汉子对手,三下五除二,那群家丁就被打的人仰马翻,在地上痛的打滚。
只剩下那管家老头缩靠在墙边,哆哆嗦嗦的喊着不要过来,此时的他一点都不见刚开始的威风。
“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听得真切,李宝根抡起巴掌反正两个大耳光就落在那管家老头脸上,顿时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就显出来,可见李宝根着实下了力气。
管家老头捂着脸蜷缩在墙角,哎呦哎呦的痛呼求饶。
“哎呦,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此时乖的不得了。
很快众人就寻得沈望,松绑之后来到门口,只见家丁一地东倒西歪哼哼唧唧的。
李员外家的家丁都躺在地上,院子中早就鸡飞狗跳吵闹不已,看来也是给他们吓得够呛。
沈望想着与那位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李员外见上一面,可就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都给我住手!”
紧接着从大路上疾步跑来十几个官兵,打头的是一什长,身着红胖袄,手里拎着一把钢刀。
“围起来!”
什长一摆手,身后的兵士向前斜握长矛,先是排成一个横排,然后碎步散开,茅尖向前对着打行众人并将他们围起来。
官兵人虽少,可面对平民有天然的心理优势,气势颇盛。
不过他们却是小看了这帮打行汉子,若是之前遇见,众汉子定然会四散而逃保命,可如今在场的都是随沈望出过海的,经历过大风大浪,又与水师官兵拼过命,虽然心中略有胆悸,可绝对不会退缩。
面对官兵立马将沈望围在当中,各个瞪着眼睛紧握钢刀。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呜呜……差一点老朽就活着见不到您了!快些打死这些土匪,呜…呜呜…”
管家见到为首什长,趴在地上号啕大哭,狼狈至极。
什长不是别人,正是李员外的大儿子李大宝。
李大宝年轻时候就是个二世祖,年近四十依然还没个正形,在李员外的逼迫下募了个营兵托关系弄个什长当。
今天正赶上李大宝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去打牙祭,顺道回家看一眼,没想到遇上了这场面。
“嘿嘿,奶奶的,哪里来的土匪竟然抢到爷爷头上了,小的们砍了他们的脑袋去换银子!”
“好嘞!”
其余小兵也高兴的回到,跟着老大不仅吃香喝辣的,如今还有功劳拿,看着眼前一群人,穿着粗布麻衣,打扮简单,想着不定是哪里的乡民,欺负这群人自然是最拿手了。
李大宝轻咬后槽牙,在这李家庄竟然有人敢打自己家的主意,心里都想好了等着抓住这帮人该如何收拾,抽筋扒皮都不为过。
小兵答应过后,接着整齐向前踏出一步,长矛端平,矛尖向前。
小兵再前踏一步。
见此状,沈望高呼一声。
“兄弟们,好好露露脸,一切皆有我沈某担着!”
沈望脾气也被顶上来,两世为人,还想着这大明,并不像那些专家所说的那样不堪,处处繁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境也发生了变化,意识到美好只在表面,本还想着静观其变,不过今天之事却也成了沈望改变的导火索。
沈望的话让众人有了主心骨,背后有沈家二少爷撑腰,那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众人放松下来,面对官兵也更加从容。
官兵逼近,吴四六高呼一声,接着打行汉子一众舞起手中的钢刀,迎着冲上去。
众打行汉子已有血性,而朝廷官兵疏于训练,承平已久,也就摆摆架子吓唬吓唬平头百姓,都靠着人多壮声势。
今天所来的官兵人数太少,根本形不起声势,打行汉子挥刀一个冲锋,官兵就被打乱阵脚,刚开始并排围堵的阵势彻底被打散,只好各自为战。
杜打铁挥舞着两把菜刀,横劈竖砍,左右皆近不得身,更是吓得官兵四处躲闪。
杜打铁是冲着李大宝过去的,两把菜刀虎虎生风,很快面前就没了官兵,杜打铁脚上一用力,猛得向前一跃,就跳到躲在后面的李大宝面前。
看起来粗心,可杜打铁也知轻重,并没有用菜刀劈砍,而是顺手收起菜刀,一把撸过李大宝。
李大宝也就是个酒囊饭袋二世祖,靠着家里花钱才当上个什长,手上根本就没什么力道。
杜打铁这一把就好像抓小鸡一般,用力一提李大宝脖子后的衣领,单手一较力,直接给他提起来,然后挥手就扔向门口。
“扑通”
李大宝好似一条死狗,重重的被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哎呦的同时被烟尘呛的只咳嗽。
这群小兵也没有坚持太久,又看着什长被拿下,一个个也都趴在地上打滚不起来。
杜打铁上前又一把将李大宝给拎起来,拖到沈望面前,此刻李大宝又似一坨烂泥,要是没有杜打铁拎着他,几乎都堆在地上了。
“壮士饶命啊!饶命啊!”
这回成了冒水的烂泥,李大宝抻着嗓子喊着饶命,声音传出去老远。他在这里一喊饶命,院子里又是一阵慌乱。
沈望却看都不看李大宝一眼,直接带着人走进院子。
众汉子现在更是傲气,官兵自己都打的过,个个挺着胸昂着头跟在沈望后面。
颜珮伟也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姓沈的公子哥手下这帮人如此厉害,心中也生出佩服,跟在后面也进了原子。
院子里的各种下人见沈望一群人打进来,直接把他们当成了土匪,女眷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还有几个男人抱着棍子瑟瑟发抖。
这时候李员外也躲不下去,只好出面。一个瘦干老头,稍稍佝偻这身子,精神还算好。
不愧是个员外,也见过些世面,之前老管家跟自己说了有人抗租,自己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让管家看着处理,没想到遇到硬茬被人打进了院里。
看着眼前傲首挺胸的一群人,皆是不识得,可见不是李家庄的,老头心中了然,这肯定是替人出头了,好处理的很,软硬兼施就能给打发掉,也折损不了面子。
“各位壮士,管家惊扰诸位,鄙人在此替他告罪。事有大小,浅尝辄止,诸位有何要求尽可提出来,老朽定尽力去办!”
瘦小老头倒是不卑不亢,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的看着沈望。
沈望差点没笑出来,都这时候了,眼前这个李员外还没看清形势,也真够可以的。
“提要求?那好,听说李员外今年要涨租?我的要求就是你愿涨谁家就涨谁家,那薛家涨不得,不仅涨不得,还要降,李员外看是否可行?”
既然说到这里,沈望倒也客客气气的跟李员外提起要求来。
只见那李员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如此小事当然简单,那薛家的租子今年不收就是了!”
“不是今年,而是以后都在内!”
沈望自然听出李员外理解错误,直接指出来,那李员外眉头一皱,脸色一冷。
“呵!猖狂小儿,休要得寸进尺,今日老朽已给足你面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何身份,且我儿乃是在军中身处要职,这也是你能开罪得起的?”
老头竟然还板起脸来,看着沈望等人就好似看跳梁小丑一般。
沈望向着身后一摆手,只见从后面飞出一人,“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李大宝再一次被扔在地上,骨头差点都没摔散掉。
“爹啊~”
尖厉难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李员外这才发现刚才那求饶的声音竟然是自己儿子发出来的。
此刻看见自己儿子被摔在地上,满身灰土不说,显然已经是吓得尿在了满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李员外身子一个不稳,好一个趔趄差点没坐在地上,此刻也没了刚才的威风,自己拿出来撑腰的儿子,被人家揍得趴在地上,这回可没什么用来撑腰了。
沈望看着变得诚惶诚恐的李员外,嘴角嗤笑,又问上一遍这回能不能免去薛家的租子,是不是还等着把这个大院给拆喽。
李员外欲哭无泪,真怕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土匪给自己家拆喽,只得答应从此以后不收薛家租子。
沈望这才满意,生怕这个李员外说一套做一套,还没忘了威胁。
“你个老头莫要唬我,若是让我知道你唬我,我把你这个院子给拆喽当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