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盛欢就要32岁了。这个年龄是他曾经计划结婚的年龄,不知现在他怎么想呢?一个周末,晴美在盛欢家做着午餐,盛欢从背后抱住了她。“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盛欢问晴美。“还不错,挺安稳的。”晴美回答。“要不我们结婚吧,我也不小了。”盛欢把晴美的身子转过来,看着她说。“这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晴美说。“那从现在开始做准备怎么样?”盛欢问。“从现在开始,结婚要准备的事,我们一件一件去完成。”盛欢认真地对晴美说。晴美不知说什么,只觉得惊慌失措。她挣脱了盛欢的手,跑到客厅里来,整理好挎包后,向门口走去。“你去哪儿啊?”盛欢不解地问。“我回一趟家。”晴美没有说多余的话。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砰”的关门声。
晴美回到家后,打开自己的抽屉找出所有看病的相关资料。在乱翻了一阵之后,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那是一份诊断书。晴美两只手握着它留下泪来。晴美妈妈看见了,走进书房问晴美“怎么了?”晴美终于无法一个人承受,向妈妈诉说了自己的担忧。原来,在较年轻的时候,晴美意外怀了初恋男友的孩子,后来男方不愿承担责任一走了之,晴美在极度郁闷的情况下流产了。因为这次流产,晴美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些事情也只有晴美的爸爸妈妈知道。在晴美眼中,只有爸爸妈妈会无条件的爱自己、接纳自己。哪怕交往了多年的盛欢,都无法做到。因此,今天盛欢提出要结婚,晴美便陷入了恐慌。她不知该如何对盛欢说这些事情。和她一起逃出盛欢家的还有她的自尊心。妈妈抱着晴美的头,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眉头却紧锁着。好像已经成为过去的这件事情,原来只是变成了定时炸弹存放在这个家里。妈妈看着哭红了眼的女儿,这一刻比谁都难过。妈妈打起精神,对晴美说:“这件事情终究会过去的,但前提是我们自己要将它放下。你相信盛欢吗?如果你相信他,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看他什么反应。”妈妈给晴美出主意。“我害怕失去他。”晴美停止了哭泣撅着嘴回答。“迟早是要面对的,如果你们没有缘分,拖着也不是办法。”妈妈也低下了头。“现在不能生育的夫妇很多,你不要把这个当回事。你们可以领养,还有试管婴儿什么的,我不懂,但办法总是有的。”妈妈在宽慰晴美。妈妈的话给了晴美动力,她鼓足勇气,对妈妈说:“那我今晚就去对盛欢说。”妈妈点了点头。
晚饭之后,晴美来到了盛欢家。盛欢连忙为她开门,招呼他进屋。晴美却非常冷静,这样的晴美也令盛欢害怕。他为晴美倒了一杯热茶,问:“晴美,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嗯。”晴美回应。“那你说吧,时间也不早了。”盛欢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一向开朗的晴美变得如此神秘。“你今天中午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晴美从包里拿出医院诊断书给盛欢看。盛欢看过之后,陷入了沉思。“即使是这样,你也想和我结婚吗?”晴美问盛欢。盛欢没有回答,站起来在家里走来走去。“你从未提起过这事。”盛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是在责备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好早一点和我分手吗?”晴美现在“一点就燃”。“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欢忙辩解。“我只是说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原来并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还经历过这些痛苦。”盛欢的话让晴美消了点气。“说不在乎是假的,但我爱的人是你,这就是我必须承担的痛苦。医学在发展,也许明年、也许后年,你的病变得可治愈,我们为什么要在此刻担忧呢?”盛欢是说给晴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谢谢你信任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出办法的。”盛欢牵着晴美的手走进了电梯。
盛欢对盛欢妈妈说了这件事,盛欢妈妈斩钉截铁地说:“想结婚的话,换一个结婚对象吧。”“妈,您之前不是挺喜欢晴美的吗?”盛欢问到。“那是之前。我以为她是个乖乖女,可以辅佐你。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再说,你不想有个孩子吗?”妈妈很了解盛欢。“但我对晴美的感情是真的,虽然我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还是觉得,在这条感情的路上,我应该坚持下去。”盛欢双手合十的坐着。“如果你觉得你不会后悔的话,就去做吧。但我不会接纳这个儿媳妇的。你名下的两套房产和两家公司的注册资本也还给我吧,我不想在任何方面支持这件婚事。”盛欢妈妈坚决地说。“您这是要和我彻底决裂吗?”盛欢问妈妈。“我说过了,我只是不愿意在任何方面支持你和她结婚这件事。”妈妈起身走进了房间。爸爸在书房里叹了口气。盛欢憋着一肚子火走出了家门。他没想到一向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妈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到自己的卑微,也责怪自己拿不定主意。他的心似乎在体谅晴美和认同妈妈间徘徊,一时半会还静不下来。最可悲的是,他甚至不能对朋友诉说。“这件事是晴美的隐私,也关乎她的名誉,我绝对不能自私的为了向人倾诉而伤害晴美。”盛欢在心里想着。初春的周日的下午,盛欢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他多么希望能和谁倾诉一下心中的烦恼,多么希望来一个比他有智慧的人帮他从这犹豫的泥沼里脱身。正在这时,盛欢的电话响了,是本光。“喂,你在哪儿呢?”是本光亲切的声音。“哦,我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盛欢不想再装了,真实的展现出自己的疲惫。“哈?那你来我这吧,我在XX咖啡店。”本光的热情和盛欢的无精打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吧。”盛欢又开心又不开心。开心是因为终于有个人要来救自己了。不开心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别人又能配合救援的人让自己获救。他开车来到了XX咖啡店。走进店内,本光朝他招了招手。“你没事吧,我听你声音不太对啊。”还没等盛欢坐下来,本光就迫不及待地问起盛欢的情况。“我遇到了点事。”盛欢故作镇定的说。“和晴美有关吗?”本光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盛欢脱口而出。“那天不是你在我们面前说要求婚吗?你忘啦?”本光说。“哦,是吗?我不记得了。”盛欢点的咖啡送来了,他赶紧喝了一口。“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本光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再对盛欢步步紧逼。盛欢想了又想,想到一个可能有用的办法。那就是将事件的主人翁换做“我朋友”。他开口说到:“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她女朋友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做过人流,导致如今不能生育,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和她结婚。”盛欢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这个办法的愚蠢。再笨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端倪,何况是本光。本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顺着他的话说:“这还真是难办啊。”虽然知道本光知道了晴美的事,盛欢也并不焦虑,因为他知道本光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而他又没有直接说这件事,所以也并不责怪自己。哪怕是以这种方式说出来,盛欢都觉得好多了。“你应该是想要孩子的人吧。哦不对,我是说你的那位朋友应该是想要孩子的人吧。”本光差点说错话。“嗯。是的,他喜欢小孩。”盛欢对本光的失误视而不见。“你的那位朋友的家人应该也是喜欢小孩的吧。”本光问的都是重点。“没错。”但盛欢有点不耐烦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面对这样难解的问题,本光也疲倦了。喝完咖啡后,两个人便各自回家了。
盛欢进家门后,把外套、钥匙、和自己都扔在了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明天再说吧。”之后就在沙发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