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26日，天气变得阴沉沉的。魏成魔一早就去了县城，给家里置办年货。顺便把自己银行的钱全部取出来。
信用社的卡上原有3.5万，加上这次养牛，政府的补贴5000块钱。
又从建设银行卡上，把自己仅有的4000元存款也取出来，算是凑了44000块钱。
站在建设银行大厅里，魏成魔把所有的钱都贴身装好，便轻手轻脚的走到大堂经理跟前。
“额，那个，大姐，我想问一下我能不能贷点款？”
女大堂经理穿着合身直的职业装，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
“这位先生，您是个人贷款吗？”
“是的，请问可以吗？”
“那请您先说一下，您是做什么职业的可以吗？”
魏成魔脸色稍稍一红。“我……我是养牛的。”
“请问您是办的养牛场吗？有多大规模？”
魏成魔腼腆的笑了笑，“规模不大，只有50头。”
“这样啊，那请问一下您有营业执照，能够抵押的房产或者其他固定资产吗？”
“营业执照还没办理，抵押的固定资产……农村的院子可以吗？”
“宅基地吗？可能值不了多少钱，贷款还需要有人进行担保的，最好是公务员，或者政府单位的人。”
魏成魔咨询贷款，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需要营业执照是可以注册一个，现在一听还需要公务员担保，直接就心凉了。
“哦，那谢谢啊，我先走了。”
魏成魔有些沮丧，老百姓想做成一件事太难太难，没关系没背景，一切都得靠自己，家里有个好像很牛逼的五爷爷，结果还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强敌。
有人说，饿了就抬头看天。魏成魔倒没有饿，但也在抬头看天，一片轻飘飘的雪花落在脸上，“不着急，咱们还年轻。总有一天，让他们看咱的脸色行事。”
“这不是魏成魔么？”一个尖锐的男子声音传来，打断了魏成魔的思绪。
扭头看去，一个身材窈窕的披发女子，胳膊挎着一个矮胖的白脸青年，正朝着银行的方向走去。
魏成魔疑惑的问道，“张小美？王世雄？”
“哈哈，魏成魔，我得老同学，你不是当兵去了？，怎么混成这样了？
看看，你这一身都是什么打扮，要饭呢？”
“王世雄，小美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啃老的二世祖？”魏成魔眉头一拧，对这位同学，两人见面从来没说过一句顺听的话。
张小美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说话有些刻薄，“魏成魔，虽然我们是初中同桌，但是，那已经过去了，我不能靠着天真的幻想生活，我和世雄都在江南大学读一本，将来有学历有地位，双宿双飞……
哪像你，你看看，一副民工打扮，你这身破迷彩服也敢穿上出门？你不会在扫大街吧？”
这两人是魏成魔曾经的初中同学，张小美曾经是他初中三年的同桌，那时候满脑子的浪漫憧憬，两人也曾萌芽那种小说里的爱情。
王世雄初二的时候成为张小美的追求者，他是班里的吊车尾，不过好像家里很有钱。
而魏成魔就成了那碍眼的人。
曾经……早已物是人非，魏成魔看的出来，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淡淡说道，“只要自食其力，扫大街也不丢人，我现在在家里养牛，种地。我很忙，就先走了。”
说完话，魏成魔大步离开，渐渐消失在稀稀拉拉的雪花里。
张小美呆呆的看着那曾经熟悉的背影，不禁有些痴了，哪段美好的时光只能压在心底，哪份刚刚萌芽就被扼杀的爱情只能成为回忆……
“那时候的他，高大，帅气，阳光，学习好，乐于助人……”
“哎……哎，回神了，什么玩意儿？看见你老情人就走神了？”王世雄在张小美眼前晃了晃手，有些吃味。
张小美有些厌烦的打了一下他的手，“王世雄，我以前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现在你我各取所需，我需要你的钱，你需要女人，面子。”
王世雄挑起张小美尖尖的下巴，“啧啧，好绝情的女人啊，咱两好歹在一起两年了吧？”
“哼，要不是你老子的钱多，我家里又需要钱，你以为我会看上你？”
“吆，看见老情人就和我翻旧账了？你刚才对那穷小子说话不是很难听么？”
张小美脸色很难看，好看的脸蛋有些扭曲，有些疯狂，“我这个样子，残花败柳，那什么去配优秀的他？走吧，快去取钱。”
两人向着银行走去，王世雄内心充满了对魏成魔的不屑，“优秀？泥腿子一个，你这女人真是没救了。”
“他迟早一飞冲天，只会成为你仰望的存在。”
“你这样和我说会，不怕我一脚把你踹飞了？你也休想再拿到我的钱。”
“呵呵，你敢吗？”
“哼，你……
一个种地的，他能一飞冲天？如果哪天要飞起来，我就直接拍死他……”王世雄露出阴暗的狰狞之色。
魏成魔把心中的那道稚嫩的倩影赶走，赶紧去市场买年货。看这天气快要下雪的样子，他可不想自己被堵在县城，要知道牛场那边，还有三个人等着拿工钱去买年货呢。
下午回家，魏成魔给宝义叔，五叔，老刘叔一人发了一万元工资，和100元奖金，粉碎机和铡草机又结了2000，盖房子，围栏杆的材料钱结了8000。
这样下来，魏成魔满打满算身上剩下了3000块钱。
过年期间，魏成魔给老刘叔三人都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在牛场干活，每天清扫两次粪便，每头牛大概要吃50斤草料，还不能一次喂料太多。
听着村里稀稀拉拉的炮仗声，魏成魔也想早点干完活，回去陪妈妈和妹妹。
春节，村里很多外出务工的青年都回来了，对于魏成魔养牛的事情，很多人只是一笑，有人会看好，有人支持，也有不乏说说风凉话的。
农村人没有几个经济宽裕的，都是回来和家人团聚两天，再赶紧回城里打工上班。
一切都是匆匆忙忙，挣钱、按揭买房，刷信用卡装修、借钱娶媳妇、结婚生子，每天早出晚归，为房贷忙碌，一旦遇到疾病意外，那都是巨大的灾难，搞不好就妻离子散。
魏成魔在为钱而忙碌，其他大家也都在为钱而奔波，没钱，那个女孩会嫁给你？跟着喝西北风呢？
想着心事，魏成魔不禁感觉深深的孤独，这样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一直没有想明白。
也许，以后还要接着想，活着的意义……
钱，应该不是全部才对……
他只是想更有尊严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