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婚事算是如此敲定下来,南凛更是直说回宫便下旨赐婚,婚期就定在来年儿二月初一,称命钦天监算过了,那日便是最适合婚嫁的黄道吉日。
可真真儿是有备而来。
我原还想着应是到了傍晚才会回宫去,打定主意用了午膳后要与母亲唠唠家常,多相处一会子。谁知南凛这厮,刚用了午膳便要走,说是要带我去瞧瞧未来嫂子。
他既是如此说了,我也不好驳了他的意,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他离去,母亲强忍着泪送我们到府门,嘱咐要在宫里要好好儿伺候皇上,我亦是双眼含泪的点头称是。
告别了双亲与兄长,南凛扶着我上了马车,车帘子落下之前,我仿佛从母亲眼中看到了放心,估计是想着南凛待我这样的上心,而父亲眼中却是多含了一抹担忧,皇上太过宠爱,也不见得完全是好处。
车帘落下,我合上双眼,强压下心中苦涩。
南凛见状,大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若是不舍,朕扳一道特令,你何时想家了便可光明正大的回来。”
听他此言,我不禁瞪大了双眸,这对于宫妃来说,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便是嫁出去的女儿都不能想回娘家便回去的:“皇上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我可不管这在朝堂之上会掀起何种风波,南凛允了我可以自由出宫我便高兴,饶是那帮子老臣妃子说我红颜祸水又能如何。况且届时还可带了小连子一同回府,探亲幽会兼得,岂不美哉。
至此我与南凛之间关系也甚是融洽,毕竟得了人家的好处不是,想到得了他的好处,我转而又皱起眉来,哀戚戚的看着他:“说吧,您可从不做亏本儿的买卖,这特令要臣妾拿什么条件去换?”
南凛微微一笑,面儿上略带忧伤:“阿凝如此说,朕可是很伤心的呀。”
我捂嘴做呕状,他也不在意,笑声爽朗:“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阿凝。”说着他的眉毛也泛起了柔和的涟漪,双眼弯弯的,像是夜里皎洁的弯月牙儿:“阿凝就当再欠我一个要求罢,届时时机到了,我自会说与你。“
我嗤笑一声:“皇上今日可是将我年家利用到极致了,连我兄长的婚事都给算进去了。”
“这话说的,那萧慧如你不也是满意的麽。”他嬉笑着回我,我是觉得颇为意外,毕竟南凛一将近四十老大叔了,今日才知道他心态竟如此年轻,还透着些不正经。我们二人如现时这般倒像是忘年之交,无人之时也不用多做伪装,只要不触及彼此底线亦不会恼怒,相处的倒是轻松愉快。
我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揣进袖筒里,白了他一眼:“皇上是当我傻不成?先是与我交易,朝堂便等于收了我父亲和兄长,如今晓得孟大姑娘不成了,小刘氏下一个要拉拢的目标就有可能是另一巨头萧丞相,想到萧丞相爱女成痴,定是不会将萧二姑娘送进宫来的,便将主意打到我哥哥身上,我哥哥又不是那起子纨绔子弟,在这皇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论家室、才貌皆挑不出错来,这下子连带着中立多年的萧丞相也收了,岂不是大赢家。”
“阿凝也是女诸葛啊,可不比那萧二姑娘差分毫。”说着南凛还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说着马车便徐徐停下,萧丞相府与年家只是隔了一条街。这几条大街住的都是大臣,寻常商贩百姓甚少来此,是以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外头车夫将脚凳放下,南凛下去后又是一如在年家门前那般,将手伸向我,要扶我下来,我也任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年家当时是毫无准备,南凛就登门了,这萧家可不同,瞧着门前萧家老太太,丞相夫妇,萧二姑娘都在门前候着,定是早早儿就得了消息。
“臣/臣妇/臣女参见皇上、娘娘,皇上金安,娘娘金安。”又是重复着在年家时那一套,见了礼后便客客套套的将我与南凛迎进了府。
待入了正厅大家都落了座,南凛就单枪直入的讲起来来由:“萧爱卿啊,朕今日来呢,是为着朕的大舅哥提亲来了。”
听着南凛在此也称兄长为大舅哥,差点没一口茶水呛死我,幸而我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否则真是要当中出丑了。
“皇上此言老臣难懂,皇后娘娘何时还有个未仪亲的哥哥了?”果然,就连着萧丞相都当南凛是替小刘氏的哥哥来提亲的了,等下他再说了是我兄长的话,我这宠妃的位置那才真真儿算是坐实了。
南凛淡笑着,转头看向我,话却是对萧丞相说:“朕说的是昕贵嫔的哥哥,年小将军。”
萧丞相听到是我兄长,眼中带着惊愕的看向我,我双目含笑,眼神却是绕过萧丞相看萧二姑娘的。此时萧二姑娘脸上除了惊讶之色外,还带了些许粉红,我心中安定,不排斥,好事儿。
萧丞相转头看到自家闺女脸上带红,还有何不明白的,想着闺女年纪也不小了,当即就应了南凛,两人聊得极欢快。我这厢就暗暗的打量着萧二姑娘,她今日着一身翠青色袄裙,一头青丝绾成单螺髻,斜插着一支吉祥如意簪,模样端庄。
未施粉黛的脸上,弯弯的柳叶眉,杏眸犹似一汪清水,顾盼之际流露出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小巧的瞧鼻,唇若点脂,肤白如雪,身材苗条,身长许是有将近六尺过半(一米五四左右),哪像北方的姑娘,活脱脱一个江南美人儿,此时她两颊晕红,这容貌,别说北地罕有,便是江南也是少有。
我瞧着未来的小嫂子那是越瞧越满意,只觉得她就是一副江南美人儿图,如此才情容貌,配自家哥哥倒真是极佳。
许是我目光太过炙热,她抬头往我这边看来,正瞧见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脸是红的更厉害了,但仍浅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后也只是将头略微低了点,目光瞧向别处。
这晚膳自是在萧丞相府用的,晚膳过后,萧丞相一家送我们到了府门前,瞧着我与南凛上了马车离去。
我见萧二姑娘如此才貌双全,心中自是为着哥哥能得此妻开心,口中也哼上了小曲儿,南凛亦是眼中含着丝丝笑意,萧家与年家联姻,于他,于年家,于萧家,那是三方得益。
待入了宫,原本南凛是要随我一同回朝霞殿的,只是还未踏进钟粹宫门,便有侍卫来禀告,说是柔妃娘娘动了胎气,我心中一惊,别再是我不在宫里,秋兰和小泉子、小荣子等人被她下了手。
南凛转身便往延禧宫走,我也紧跟着一同前去,入了长禧殿便看到太医宫人们皆是忙碌着,南凛颜色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汁来,眼中含了满满的怒气。
我瞧了一圈,未发现朝霞殿的人,这才松了气,转眼看到戚贵人戚箬瑶钗环凌乱的正被几个太监按着跪在廊下哭,心中了然。
只见南凛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戚贵人瞧见南凛回来,哭着想去拽南凛衣摆,却被南凛一脚踹到肩上,倒在了地上,本就堪堪欲落的钗环随着这一脚尽数散落,戚贵人一头青丝垂下,脸上也是哭花了妆容。
“你说,怎么回事?”他咬牙切齿的指着跪在一旁的灵玉,问道。
灵玉慌忙抬起头,清泪涟涟:“回皇上,娘娘打怀孕起就因体弱胎像不稳,太医说应多走动走动。今日傍晚用了晚膳,奴才跟着我们娘娘去御花园散步,碰巧儿就遇到了戚贵人,戚贵人对着我们娘娘冷嘲热讽的,还说......还说娘娘才有孕多久就成了药罐子,时刻要太医跟着,这皇嗣定是生不下来。娘娘心善,虽心里不适,却也未曾怪罪她,转身欲走,谁知戚贵人她说娘娘觉着她位份低,瞧不上她,便非要上前与娘娘理论,奴才就赶紧挡住戚贵人,但她顺势就推到了奴才,撞到了柔妃娘娘。如今......如今太医说小皇子不知保不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