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夜悠悠转转地醒了过来,最开始的时候,五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膜,和周围的接触被阻隔了似的,感觉一切距离自己都很遥远。
恍惚之间,他听到了身边有人在对话,其中一个打死石楠他都能认得,那正是老头的声音。
“怎么样?”老头在向什么人询问道。
“问题不大,右脚骨折,全身各处骨头都有轻微骨裂,五脏六五有轻微受损,浇上石膏打上绷带,在棺材里放两个月就好了。”那个人语气淡漠地回答道。
“你管这个叫问题不大?”老头的声音有些无奈。
“只要死不了,问题都不大。”那个人接着回答道,但怎么听怎么都不像好话。
渐渐的,许夜终于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在一瞬间便感觉到全身上下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嗯,醒的还挺快,小强命就是小强命,没准放棺材里一个星期就能痊愈,而且还会长出两个脑袋。”那个人听到许夜的呻吟声,转头冲着他冷嘲热讽。
“黑间,是你个王八蛋啊……”许夜转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躺在酒吧的休息室中,除了老头意外还有另一个“熟人”。
流氓街唯一的医生,姓黑间,名字不详,据说也是个黑户穿越者,没在对策局登记过的那种。其人收费奇贵无比,行医手法天马行空,像巫医多过像西医,但是效果很好——最主要的是,他和许夜有仇。
这几年来,在许夜罕有没喝断片的记忆中,他至少砸过黑间三次场子,促使黑间至少搬家三次,毕竟居住地的墙都被拆了,已经彻底没法住人了,不搬不行。而这还是“许夜”、“自己”、“没断片”时的“记忆”。
在黑间自己始终清醒的记忆力,那次数更是多的数不胜数了。
而且许夜砸场子的原因非常单纯,打架受伤找人看病最后没钱付医药费,所以干脆把黑诊所拆迁了,即没有人收钱了、对方也没法告自己。
这是一个非常严谨的逻辑。
“盛惠一百万R元。”黑间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老头,“你付。”
老头挑了挑眉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好,辛苦医生,您先回去,稍后我就让石楠把钱送过去。”
“我看你这次再逃帐!”黑间又是冷言冷语嘲讽了许夜一句,施施然转身离开。
老头扭头看着黑间远去的背影,直到他走出了门口,又稍等了片刻,确定其再也不会回来,突然开口说道:“他那个黑诊所现在开在哪你知道吗?”
“你找他过来的,你不知道在哪?”许夜惊诧道。
“我让别人跑的腿,跑腿那货警惕心太强,找来黑间以后就溜了,也不知道到底在防些什么。”老头顺口回答道,“少废话,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许夜轻轻点了点头,浑身又是一阵剧痛。
“晚上过去砸了它。”老头坚定、严肃地说道。
“好。”许夜非常认可地回答。
所以,许夜这一身臭毛病到底是从哪来的,源头就非常清晰。
“总之,这些都是小事。”老头下达了指示之后,向许夜询问了起来,“你这是怎么回事?大熊把你送来的时候,说你在巷子里跟人打架打输了,然后就被揍成了现在这副狗模样。整条街应该没人能把你打成这样的人才对。”
“而且大熊还借此要求让我免了他两次的天花板赔偿款和两个月的酒钱。”老头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你免了吗?”许夜想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怎么可能,你打架的那条街底层正好也是我的产业,我又让大熊赔了两套房子钱,毕竟墙都烂了,肯定不能住了。”
许夜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不会整条流氓街都是你的吧?”
“这都是小事。”老头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样?”
“我想,我可能遇到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了。”
将和神秘人対殴的全部过程、以及对方冒黑烟的细节,全部告之老头以后,俩个人开始商议起来,是不是可以借此把萨罗斯从对策局里捞出来。但经过双方长达五分钟的深沉思考之后,两个人都发现,手里没有证据。
“你产业那么多,不装摄像头就不怕遭灾吗,还是说你连装摄像头的钱都不想掏,抠门老头!”许夜嘲讽道。
“就你们打成那样,装了摄像头也没用,我这叫有先见之明,省了一笔钱!”老头怒起。
“总之,先要把事情告诉对策局才行。”许夜叹了一口,“我倒是有那位大和抚子的联系方式,但毕竟不熟,还是先找我们自己人比较好。”
老头沉吟了一下,开始打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了,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吼:“目暮老条子,七分钟之内出现在酒吧,不然我就把照片发给你老婆!”
然后果断挂电话,关机。
“所以,到底是什么照片。”许夜问道。
“好了,等目暮老条子过来就行了。”老头充耳不闻。
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目暮走进了酒吧,脱掉外套随手扔在一边,揭开领口的扣子、卷起袖子,摊在椅子上像条死鱼一样,用颤抖的声音呼喊着:“水……”
“你听好,现在情况是这样的……”老头无视了目暮的要求,并将事情转述给了他。
听完之后,目暮咽了一口吐沫,嘴角干裂,虚弱地说道:“我去找我警校的同学上报一下,但没有证据还是关键问题,而且许夜作为直接关系人、还是穿越者,证言可信度在他们那估计会很低。”
“关键还是证据。”老头嘬起了牙花子。
“走一步看一步,我没有信誉度,但至少也没有失信记录。”许夜在一旁说道,“按照RB国政府部门的严谨程度,最少能让他们先暂时排除萨罗斯的嫌疑。”
“政府部门的严谨程度?”老头眼神存疑地瞄了目暮一眼。
“除了他。”许夜悠悠地补了一句。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流氓!”目暮的怒吼也变成虚弱无力,面对流氓街的众暴徒,满心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