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嫁祸(2)
扶风大惊,看来这个男人是早就开始谋划了。
早在刺杀之前便能预测到晋楚渊的刺杀,但是他清楚拿下晋楚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为了能够掌握这些证据,所以干脆将计就计但是不料出现唐云起这个变数,于是只好抹杀掉这名刺客,因为利用这件事情对晋楚渊做文章已经是不太可能。
唐云起是即将要封王的人,对他人身安全进行挑战的行为,便是对宛国脸面的挑战行为。
那么既然没有证据那便创造证据。
所以他一直伪装出身体抱恙,武功平庸的状态,从一开始便想误导接近他的人做出错误的判断,想必此时有人已经开始着急处理证据了。
此时扶风眉梢一挑。
但是她还是有一事不解,唐宫羽在朝中并不受唐皇重视,此人行事也低调,为人冷漠疏离,没有在朝中像唐琛一般拉帮结派,那为什么晋楚渊一来宛国便将目光锁定在唐宫羽身上,他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或者说唐宫羽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唐宫羽目光淡淡从扶风沉思的脸庞略过,但是脑中闪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去父皇那里告诉他这个计划。”唐宫羽静声道,不知道脑中的疼痛越发尖锐入骨,顿了顿接着说道:“借此接近唐琛。”
扶风抬眼看了放在一边的沙漏,见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去朝阳宫,正准备向唐宫羽告退时无意发现他眉心微蹙,脸色苍白。
“不舒服?”
“没什么。”
扶风没有上心转身便离去。
顺着昏暗的长廊走着,扶风暗想为什么监狱设立的这般乌黑密闭,这种潮湿不流通的空气让空气中有股霉苍苍的味道不利于保存尸体,只能加快腐蚀。
嗯,改天要提出这个问题,心中想着脚下不禁加快,没有到留意地上的情况,转角一拐只是脚底下才在一个石子之上,而石子通身圆润湿滑,其杀伤力无异于香蕉皮,扶风一下失去平衡,身形一歪。
扶风想要努力扶住墙壁稳住身形,伸手一触也是滑腻的青苔。
妈蛋,看来要跌个屁股蹲了。
没事,虽然周围又没人,但是跌也要有风度,不可大声喧哗,要嘴角含笑。
这时扶风感觉后背有一股力量阻止自己下滑的身体,鼻端闻到那股若有若无清凉的檀香味。
扶风大惊,自己身后不是没有人吗,他是从哪里冒出来?
虽未回头查看,但她很确定她身后无人,至少凭她朱阙九歌心法的第五境根本没有察觉身后有气息跟随。
他恐怕是随着她一路,看来又有精进。
扶风心中哑然,自己虽然前不久破镜但是一直没有沉下心来巩固锤炼自己的丹田,一直给自己找理由,认为自己已经够忙了,便一直偷懒。
而面前这人操心的事情更多,还能不断精进,心中顿时愧疚起来,不过无妨自家宅院里正好有个沙包陪练。
彼时,在京都闲逛的风轻尘突然打个喷嚏,不明所以看着周围。
唐宫羽将扶风稳住便立即松手,扶风正准备感谢,便撞见他此时的模样,脸色如雪,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的下颌紧绷泛冷玉光泽,而眼中泛着丝丝猩红。
准备道谢的话咽下去,扶风喃喃说道:“你——”
然而扶风还未说完,唐宫羽便月白的袍角流云一飘便离去。
扶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空留着她一人摸不着头脑,可怎么看着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敢丫的是嫌弃她才推开?
扶风下意识抬袖闻了闻,这件衣服周身都是淡淡月桂之香,没有问题啊。
看来又是开始又犯病了,扶风轻哼一声不再想抬脚便出典狱司向着朝阳宫走去。
先行一步的唐宫羽快步走出典狱司,天上的阳光一下将他笼罩其中,此时却不觉温暖只觉得刺眼,脑中的阵痛不断因为阳光灼热变得更加放肆喧嚣。
“主子?”
一直守在典狱司门外的肖元见唐宫羽率先出来不见那女人身影,本以为主子会等一等,发现主子状态不对,立即跟了上去询问。
“备马出宫。”
刚刚见主子脸色煞白眼中泛红,不会又……不应该是现在,还没有到时间,但是不敢多嘴快步跟在身后。
唐宫羽快速坐进马车之中,将马车车帘后的夹层放下,车内顿时黑下来。
这时唐宫羽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慢慢靠着车壁。
脸色才稍微好转,唐宫羽在黑暗中静静坐着,但是心中却是波涛起伏。
为什么这次来得那么快,毫无征兆的那痛苦便纷争涌入他的脑中,想到此处唐宫羽抬手按住太阳穴,想要将那痛苦抹去,即使知道这是徒劳无益的。
还没有叮嘱她要注意什么,但是此时身体状况恐怕已经不再支撑他出门,她能够领悟其中的意思。
良久,唐宫羽眼中掠过复杂之色。
她,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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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宫。
扶风向唐皇简单汇报监察的结果,但并未述说韶子花粉。
“鸿月钢的确是郦国的特产。”
“唔。”
“但是南昭觉得既然是能够潜入上元宫那必然是计划缜密,所以这刀很有可能是诱导性的线索。”
唐皇这次没有应声,懒懒地坐着好像根本没有在意扶风所说。
“不过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扶风从袖中掏出唐宫羽递给她的箭矢呈在掌心,笑道:“不过可以创造证据。”
唐皇接过那箭矢把玩着,老眼眯着看不清其中光彩。
“这把箭矢虽然普通但是正像现在的情形看似平静其实已经暗流涌动,我们也可以将这普通变成至关重要的。”
唐皇拿起那箭矢,凌空比划着。
“你觉得这箭射向那里比较好呢?”尾音拖长,老眼斜看下面的扶风。
“郦国。”
上座一下没了声响,半晌笑了起来。
扶风躬身不敢看唐皇,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想着什么,在脑海之中构思着该如何回答应付。
“萧王呢?”
扶风愕然抬头,显然没有料到唐皇突然会转移话题。
“呃——今早本与在下一同去典狱司,但是很快便匆匆离开。”扶风顿了顿,想起唐宫羽最后离去的时候苍白如雪的脸色说道:“看殿下脸色不太好许是身感不适吧。”
唐皇没有吭声,抚着箭矢上的羽毛,眼中晦暗难明。
扶风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那里说错了话。
即使说了唐宫羽身体不适老皇的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病中是意料之中的模样。
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大殿也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那朕便静观虎斗了。”
扶风缓了口气,放下高悬的心说道:“南昭定不负圣望。”
唐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手中的箭矢扔出,落下扶风身边的不远处,笑道:“你看乘着风箭才能射得更远。”
“南昭明白。”
扶风从容捡起地上的箭矢,躬身道:“那南昭便先告退了。”
跨出朝阳宫宫门,扶风看这手中箭矢陷入沉思。
唐皇果然从一开始便开始打算盘,这次四方来朝估计也不仅是来观看唐云起封王以及宛国的“中山天选”更是宛国作为大陆第一强国对周边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国家的一种打压与警告,而她随口提出的玩笑话‘抓阄分住处’,其实也说进唐皇心中,所以顺水推舟实行。
虽然扶风从唐宫羽给她的资料以及落云楼中的消息可以看出如今的大唐宛国不似当年的大唐宛国,从十年前便开始走下坡路,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论实力宛国还是不容小觑。
想到京郊大营看似管理森严其实都防而不阻,估计某些人正暗暗窃喜于能够悄悄潜入这稳如铁桶的京都,殊不知自己已经是他人案上鱼肉,为人刀俎。
四方的来宾之中有想诚心邦交,有想试探敌情,也有想挑战底线,不扒下他们一层皮估计是不会放他们走的,想至此扶风突然恶寒,只觉得上座的这个满脸皱纹头发灰白眼睛经常眯着的明黄身影的心思实在深沉。
不愧是上届冠军。
扶风心中了然,因为她清楚接下来要干什么。
刚准备收起箭矢,肩头一震刚好装在昨天的伤口,阵痛袭来手中的箭矢没有拿稳应声掉地,扶风急忙道歉,头也没抬弯腰就想捡起,没想到对面那人反应动作快她一步,已经将箭矢放在手心。
扶风躬身,接过箭矢:“谢谢,刚刚真是抱歉。”
“其实应该是我说抱歉。”
扶风一下不明,撞到他人的确是因为她刚刚想事情太投入没有看路,可对面的人竟然说是他的错。
抬眼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浑身一股谦虚儒雅的气息。
那男人看扶风愕然的模样,说道:“撞到你的伤口真是抱歉。”
自己的伤口包扎得很好,虽然是皮外伤但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这男人一眼便看穿脸上也确实是歉意的表情。
“您是——”
扶风还未说完,那男人向她微微躬身便离去,向着朝阳宫走去。
望着离去的声音,穿着深紫的官服目测应该是三品以上的高管,可是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男人看着不过四十出头而已。
扶风摇了摇头,不愿多想快步离开上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