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整片大地都是震动的,脚下完全站不稳,除了被绑在木柱上的两人和飞在天空上的两人,其他人基本上都站不稳,一一跌倒。
“城主大人......”
“嗯,我知道。”白衣城主缓缓扭头,视线跨越了城墙遥望远方,尽管看不见被白纸面具所遮住的面孔,却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凝重氛围。
“这是怎么回事......”任小明忍不住出声。
“是幽妖。”毕竟在此地生活了半年之久,所以纪臻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目光跟着变得凝重起来,因为此次袭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要剧烈。
这次恐怕不是小打小闹了......
是将级幽妖?亦或者......王级?
“既然如此,那先把你解决了吧,免得等会添麻烦。”淡淡的话语自天边落了下来,随着白衣的身影蓦然消失,下一刻他便来到了黑伞之前,轻而易举地将其握住了,然后合拢,这一云淡风轻的行为吓呆了纪臻,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别人能抓住自己的遣魂伞,而这个更是轻易合拢已经撑开了的遣魂伞......
她便知道了,这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妖怪。
幽都城主将黑伞持在手中,然后仿佛稍稍掂量了一下其重量......然后突然扔了出去!
伞影转瞬即逝,等纪臻已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伞尖已经占满了整个视野,她连忙向侧边避开,可身体依旧跟不上思考速度,再这样下去是必定会被伞尖戳穿,贯穿身体而过。
砰——
......
......
“仙镜啊仙镜,请问这天底下最漂亮的人儿是谁!”
......
......
“砰!”
......
......
纸片飘落......
那一直戴在了他脸上不知多少年的白纸面具竟是在此刻掉了下来。
侍女有点慌张地凑上前去,却被他的一只手阻挡了下来,那高高扬起的头缓缓低了下来,另一只捂着脸部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这也是侍女小姐第一次见到他的真正样子。
并不丑,但也不帅,说不上普通,但又说不上有多特别。
他并没有受伤,可重点在于他的白纸面具竟是被打落了,这是那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露出真面目。蓦然暴露真面目,他却是没有多少慌张,反倒是心底里无比的平静。
他缓缓低下头去,看见了一面青铜素镜——熟悉得令人怀念的青铜素镜。
刚才,便是那面青铜素镜反弹了那迸射而去的黑伞,随后以更快更大的动力打落了他脸上的白纸面具。
他脸上一阵恍惚,再将视线从那面青铜素镜上移到那个男人的面容上,原先只是觉得隐隐熟悉的面孔此刻让他脑海记忆里的另一张面孔跟其重叠在了一起。
他恍然道:“原来是你......”
持着青铜素镜的男人——或者说宁衍,他也认出来了,先前那个一直戴着白纸面具、飞在天上的男人,他也同样在心里补上了充满惊讶的一句话:“原来是你......”
幽都残土......
幽都城主......
白衣白纸......
这一刻,他明白过来了。
那幽都城主,竟就是他曾在那方世界在幽都中所见过的那位白衣摆渡人。直至此刻,他才完全确信,自己之前真的是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而不是穿越到了另一方世界。
“想不到居然是你......”幽都城主突然笑了出声,甚至笑声渐渐变大,乃至于成了嘶哑的声音,似笑是哭,“连仿若无所不能的你都死了转世成现在的样子......哈哈哈哈......”那笑声悲凉凄怆。
等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宁衍隐隐有点懵然,但随即也释然了起来,的确,在幽都城主看来,比起他其实是从现代穿越到过去,转世重生这个答案似乎更加能让人猜到和释然,况且真要他解释穿越的事情貌似更麻烦......再说他也没有义务要解释。
这般想着,他就干脆让幽都城主误会去了。
但这样一来,其他人也隐隐将惊讶困惑的视线在这两人中来回打量着。
“算了,你带着这城内的所有人都走吧。”幽都城主似乎突然间就颓废了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语气中含着深深的疲乏,似乎带着挥之不去的无尽疲惫,“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这里了。”
“城主大人......”侍女忍不住叫道。
可幽都城主似乎不愿理她,挥了挥袍袖,平地上似乎出现了一个空间传送通道,他再次声明了一遍:“走吧。”
纪臻颇有些怀疑,忍不住出声问:“所有人?包括其他还被你蛊惑住的乘客们?”
幽都城主没有回答,似是不屑理之,但也算是默认的样子了。
楼烟眉和任小明面面相觑,似乎也不明白这异变是怎么回事......不,是跟宁衍有关?
宁衍此刻忍不住问道:“幽都是怎么被毁的?”
幽都城主无表情地道:“若你日后能恢复记忆自会知晓。”
不不不,压根儿就恢复不了......
可惜宁衍无法跟他解释,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说明宁衍会在以后的某次经历中知晓幽都被毁的事情?甚至于是身处事件其中?这让他更想知道其来龙去脉了。
......
......
等幽都城内的人们都差不多撤离出去后,只剩下宁衍他们四人还没离去,宁衍忍不住对幽都城主问道:“我来之前听一个人说,这里的幽都城人都是由一个个朝代不小心乱入的人凑成的,为什么会是那些乘客?”
幽都城主没回答,不过旁边的侍女替他回应了:“以前确实是这样......”
“以前?”宁衍愣住了。
“后来在一次意外中,城主大人没能守住幽都城,被帝级的幽妖给拖住了,然后幽都城被毁了,大家也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已经不再信任城主大人,不愿意留在这里活在生命危险中,所以向城主大人请求入了地府的轮回中。”
宁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名侍女,没问出她为什么仍然留在这里这样的问题。
“再在不久之前,那些乘客就是不小心遇上了幽都残土的缺口而进了这里,若不是城主大人及时救了他们,他们早就已经被......”
“够了,别说了。”幽都城主淡淡地道。
至此,宁衍也终于明白了这半年以来生活在这里的违和感到底源自于哪里了,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哪怕戴上了白纸面具自以为成了幽都城里的一员,也不过是一场梦,而那段时间里他们所服用的东西......大抵也是类似的媒介。
他已经知道外界不过过去了一两天罢了,而他这半年的经历到底仅仅只是一场梦还是真的亲身经历了半年......他终究是未曾得知,也没有追根究底下去。
“快走吧。”幽都城主冷冷地道,“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可能是对于城外的它们来说还是对于突然反悔的我来说。”
宁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再也不多言,随着其他人一同进入了空间传送通道里,最后终究也没能做出别的什么行为,似乎只是过来凑下戏份的过客罢了。
随后他挥手关闭了空间传统通道,来到了城墙上,站立在那里,遥望着城外滚滚白色的洪流,那始终陪伴着自己的侍女也乖巧守在他身边。
“那就来吧......”他喃喃道。
自始至终,他终究不曾得到过任何人的喜爱和留恋,千百年来除了徘徊在独自中别无他物。
“城主大人,我在这里看着你。”她突然说道。
他心弦微微一颤,可最后表现在外的终究只有漠然的一次点头。
也许......跟以前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那滚滚洪流下,他毅然站立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