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地面上,过了不久,淅沥小雨便变成了倾盆大雨,砰啦砰啦的,连绵不绝。
宁衍低下头来,懊恼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湿掉的鞋子,尽管有举着伞,但裤子下沿还是被雨水溅湿了。由于教师工作被停职了的缘故,为了维持经济问题,他不得不重新做回了大学时代的家教工作,幸好由于学历不低且有过工作经验,他在家教网上的自由选择度很高,被选中的家长也很愿意接受他,尽管教的不是历史。
于是他停职的第二天就去人家家里面试了并且顺利通过,却没想到下午回去的路上突然遇上下雨,还是这样的大雨。
他行走在公路右侧的人行街道上,恰好听见了熟悉的呼喝声:“朋友们请留步啊!买几张符纸回去吧!很灵的!你看看,这是雨露符,用了就能很快治好皮外伤,这是追踪符,能追踪到你想找的人,这是祛邪苻,贴在家里能预防邪魔进屋......全部每张都只要一百块!很便宜的!”
这声音......
他往声源处看去,便见人民广场上,一个大雨棚下摆着个小摊,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正在兜售着他的那些符纸,看上去像个骗子,所以被他挽留的路人都不屑留下打量一下,直接就判定他是骗子了,那眼神十分明显。
宁衍强忍住不让自己的面容流露出神色来,他撑着伞走过去,来到摊前,正在吆喝的任小明也戛然而止,认出了这个挡在自己摊前的客人,他满脸不爽:“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对于宁衍先前害得自己错失了一笔悬赏金的事情,他可是耿耿于怀。
宁衍面无表情:“你不是最强的一钱天师吗?怎么沦落到卖这些看家本领了?”
任小明憋了好一会儿,才哼哼应道:“这能有什么办法,大城市难混嘛,现在又打击封建迷信什么的。”
宁衍低下头看了看这些摆在折叠桌上的符咒,视线落在了被标注着“追踪符”的那叠符纸上面,问道:“这些真的有用吗?”
“当然了!”任小明拍着胸膛打包票道,“我给你我的联系方式,要是没效果你可以回头找我,怎么,要买什么?”
宁衍目光冰冷:“我要三张追踪符,我要找到一个阴险的女人,告诉我怎么用这个。”
......
......
宁衍口中阴险的女人当然是指楼烟眉了。
若不是她,他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么惨的地步,该是待在教室里给假装乖巧的学生们布置很多很多作业,然后自己享受着这种别人对自己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在学生时代的时候已经羡盼了很久了,如今却因为某个女人而葬送了这一切。
不论是稳定的收入还是折磨孩子们的机会。
幸好这所谓“追踪符”不需要什么物质媒介,只需要本人见过并碰触过要追踪的人就行,不然宁衍还不如试着去宠物店买条狗回来试试了,说不定狗子比这些什么符纸更有效。
但是启动符纸却需要念出符纸创造者提前设置好的咒语。
“便宜又好用的符咒啊,快来看看啊,每张一百,买十送一......这他妈什么烂咒语!”
捏着手中黄底黑字的符纸,宁衍又忍不住爆粗了,这是他久违的第二次如此失礼的情形,第一次是因为楼烟眉,第二次是因为任小明,他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从那晚开始就合伙来哄骗他的,而且这句让人哭笑不得的咒语颇有些既视感......或许任小明跟仙镜的创造者一定很有共同话题了。
幸好这咒语确实如任小明所说的那般——童叟无欺。
在念完咒语的那一刻,手中捏住的符纸便散发出金色光芒来了,像是外面披了一层闪亮亮的金纱,至此宁衍才真正确定任小明大抵真的是所谓的捉妖天师了,尽管不太靠谱。
符纸的前端能够自己摆动起来,指示的方向正是告诉他怎么走,可惜不能叫出租车来帮忙,不然司机肯定会被吓住的,另一方面又因为拿着伞而无法骑乘共享单车,于是他只能步行去找人了。想到这点,他在心里再为某个可恶的女人记下一笔账了,怀着这般的报仇情绪,他撑着伞在大雨中艰难地行走,就连鞋子和里边的袜子全湿了都顾不上了。
雨中行走间,雨势骤大骤小,却丝毫从未停下过半滴,看来今天之内都会下个不停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已经是来到傍晚时分了,宁衍有些不太耐烦地拿出手机看了看,他已经走了两个半小时了,而他仍然在坚持,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哪里。
内心的愤恨让他誓不罢休,做出了今天非得找到那个女人的决心。
他已经离开了市区,这是国道附近的一片田园,水泥路的两边划分出一个个田字形的田地,栽种着宁衍看不懂的庄稼或是植物什么,他对这些并不太熟悉,甚至大学时代一度把地面紫色的花误以为是紫荆花而被同学取笑,反正他是不知道“紫荆花是长在树上的”是不是真的是常识。
按照高德地图上的说法,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叫做金兰村的地方。
落在水泥路上的雨水沿着两侧流进田地里,宁衍继续举着伞走进去,再里面就该是丘陵森林了。就在他怀疑那女妖是不是其实住在树林里的时候,手中捏住的符纸前端突然急转方向,直直地指着一间房屋!
是这里?
宁衍顿时打起了精神来,伫立在他眼前的是一间砖瓦房屋,已经是上世纪的样式了,木门上贴着秦琼、尉迟恭两名门神红纸,但已经显得破破旧旧了,不知多少年没有换过新的,房屋门前的三级台阶上还长满了青苔,哪怕是金兰村其他人家都早就改建了平房,甚至比住在市区里的某些户口还要阔气,因而眼前的砖瓦屋其实多多少少也显得特立独行,别人看了第一眼就觉得住在里面的肯定是某个孤寡老人了。
宁衍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完了,女人!
旋即他走上前去,踏上台阶,推开了木门。
嗑啦——
门被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