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罗牌局第22453场
主要任务:诛杀或捕获“鬼牌“
牌局副本:上海1926年
牌手人数:2-5人
牌手等级:王牌及以上
附加条件:一丝不挂(除了陀罗纸牌,不可携带任何装备、物品)
主要奖励:点数5000分,在奖励牌堆中抽取2张。
支线奖励:待定
时间限制:副本内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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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五年,上海,满庭坊,德利棺材铺。
晌午刚过,高德利遣走店里几个匠工徒弟。自己喝了口浊酒,将摆在店里醒目位置的那口肖楠木大棺拖到后门,颠倒着立起来。他穿上那套这么多年来还崭新的黑拷绸衣裤,在棺前点燃一左一右两根大香烛,对着这口大棺材一跪三叩首,又将一堆纸锭在棺前烧化了。
他做的这个叫做“祭材神”。对着棺材祈祷,是希望棺材有灵,护佑他生意兴隆。将棺材颠倒竖起来,是希望会有生意“倒“门。老一辈儿江苏棺材铺老板都知道这祭祀法门,据说百试百灵。
按理说,棺材铺老板希望自己生意兴隆,是有损阴德的。高德利也知道,以往即使正月朔望,他也只是放鞭炮,不祭棺神。然而现在买卖惨淡,他不得不扯下面子,指望起祖宗的智慧来。
高老板当年也过过气派日子。当年上海人办丧事讲排场。每逢有钱人大出丧,整个上海就像是过节,几百里外的外埠人都赶来看热闹,马路上人山人海,前推后拥,出殡街道的茶楼席位都被预订一空。那时候上海人对棺材也特别讲究,生意好的时候,来往的运棺马车能把店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当年金姨太出殡,万人空巷,她的那口棺材,就由他“棺材高”用漂洋过海进口的雪杉木精心打造而成。
可是这些年,世道变了。现在的有钱人不再讲究,开始着迷“摩登”二字。男人们看起了话剧、吸起了卷烟、读起了画报,女人们穿起了短大衣短旗袍,烫了水波式的头发,画了笔直细长的眉毛。人们忽然对丧事失去了往日的兴趣,过去如节日般的大出丧可吸引不了摩登新人物,他们都吝啬得紧,没兴趣在红白双杠上多花一个银元。他们甚至看到棺材就觉得晦气,连做棺材的声音都嫌刺耳。据高德利所知,就因为遭到一些新人物冷眼,几家老店被迫搬离了大街,搬到弄堂里继续做买卖。还有几家干脆改行,有的做了木匠,有的改吃百家饭。
高老板不想搬到不见天日的里弄里,也不想改行。他生来就是要做棺材的,而且是最好最大的棺材买卖。现在大生意不主动上门,他就要想个法子把它找上来。
竖好了棺材,点起了香烛,一跪三叩首毕,高德利站直了身子,拿起了一柄破扫帚,忽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盯着大棺,猛地挥起破扫帚,狠命抽击在棺材上。一边抽,一边还念念有词道:“快快地走,快快地走!”。这是祭材神最后一步,用破扫帚抽棺材,同时破口痛骂。
很多外行不懂祭材神,觉得前倨后恭,莫名其妙。既然恭请材神,为何又要抽打让他们“快快地走“?其实香烛是给材神点的,叩首也是拜的材神,而抽打的,却是棺材。棺材自然是越早卖出去越好,不能让它们赖在店里,要把它们“打“出去。神要请,棺材反而要“赶”。
“快快地走!快快地走!“高德利边念边抽,打得卖力,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儿。在这个摩登时代,不知道老法子还灵不灵?在这个有了火车收音机的时代,材神是否也自身难保?可是在他心里,还有着一点希望的火苗。他希望过去的好时候真的能随着这小小的仪式回来。他继续狠命地抽打。
啪!
“快快地走!”
啪!
“快快地走!快快地走!”
啪!
“快快地走!你若显灵,就赶紧给我走!”
扑通!
仿佛响应他的呼唤,棺材里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碰撞声。
高德利一惊,扫帚失手落在了地上。
他记得之前棺材里空无一物,那刚才的声音是从哪来的?
他退后一步,死盯着棺材。
嗤咔嗤咔,棺材内又传来了摩擦声。就像有人在推动棺材盖。
高德利从懂事儿起,就靠棺材吃饭。棺材对他来说,比床还要熟悉。他这买卖做数十年,今天头一次觉得棺材这玩意儿毛骨悚然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棺材的盖子自己滑落下来。朝棺材里望了一眼,高德利的心差点儿停跳。
棺材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和棺材方向保持一致,脚上头下地倒立着。看起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浑身一丝不挂,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仿佛还在梦里。
“狗屁倒灶!”高德利忍不住骂了一句家乡话。
他只想祭一下材神召生意上门,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等蹊跷事儿。这个年轻人是从哪儿来的?棺材完全是密封的,墙壁后面又没有什么密道,他莫非是从虚空里冒出来掉到棺材里的?
“狗屁倒灶!”他又骂了一句。
倒立在棺材中的年轻人睁开了双眼。
高老板惊得怒叫一声,往后一跳。
年轻人露出一副刚睡醒的懵懂表情。他转头望了望四周,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倒立着的。接着他双手撑地,一个跟头从棺材里轻巧地翻了出来,优雅落地,熟练的姿势让高德利想起了大舞台上的杂耍艺人。双脚站定,年轻人一边捂着自己的头,一边嘴里喃喃自语:“狗庄家,真不会挑地方。居然让我大头朝下地传送过来……”
高德利目瞪口呆。
年轻人注意到了高德利。他朝高德利一笑。高德利觉得他这一笑带着些寒气,他也不由得跟着他笑了笑。
转过身,年轻人叉着腰打量着那口肖楠木制成的名贵棺材,他刚才就躺在里面。“真没想到啊,这次的出口居然是个棺材。庄家啊,你可真会玩儿我。”
高德利听不懂年轻人在说什么。他在心里揣测着这棺材里爬出来的小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老一辈人说棺材是一扇门,通往阴曹地府,莫非这小子是从阴曹地府里爬上来的魑老鬼?他看这小子一脸病容,皮肤苍白,再加上说话颠三倒四,还真有点森森鬼气。
他这么想着,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某种古怪的乐器,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高德利半天才听明白,那是肠子饥饿发出的咕咕声。
年轻人捂了捂肚子,面露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地望望高老板:“有什么吃的没有?”
高德利没听说过哪个鬼饿肠子会叫。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怯怯回了句实话:“有。”
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一躬身,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高。”高德利回答。
年轻人环顾了屋子一周,搞清楚这是一家棺材店,当即拱手笑道:“免贵姓张,因为缘分造访高老板宝铺。能否请高老板行个方便,拿点吃的东西过来?事出紧急,我得马上去会几个朋友。那几位朋友脾气大得很,见他们空着肚子可不行。我现在还没有钱,钱先赊着,日后必当奉还。”
高德利连连点头。他开的是棺材店不是包子铺,本来是不愿意提供这方便的,可是他也不好贸然得罪这个从棺材里冒出来的怪人。想起店里还剩了几只馒头,他三步两步跑到屋后,将馒头撑在一只铝盘里,顺手又用高脚碗接了一碗清水,一并搬过来。
高德利回来的时候,年轻人的身上多了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丧服。高德利认出来了,那衣服是他平时挂在店里当丧服样式的,刚才他拿馒头的时候,年轻人把这衣服取下穿了起来。这件衣服倒是相当合身,配上年轻人的白面,称得上秀逸。
见他疑惑,年轻人再次拱手一笑:“高老板大量。我去会朋友,总不能光着身子,所以向高老板借成衣一件。等我用过,一定原样还回来。如果高老板愿意割爱,等我有了钱,也可以高价买下来。”
高德利心里有些嘀咕。馒头还好说,那件衣服可是用丝绸做的上好丧服,被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子就这么穿走,这买卖恐怕要蚀本。他高老板可不是个吃干亏的阿木林,他忍不住冷生生地问了一句:“说借就借,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年轻人走到店头的桌子旁,一屁股坐下,一口咬掉半个馒头,就着清水咽下。他一边嚼,一边对着高老板拱手:“抱歉抱歉,高老板,咱是个习武之人,又初来乍到,有唐突之处,还望老板海涵。现在我就将在下的经历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