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奚泱认真的样子尽数落在祁九黎心上。
祁九黎下意识忘了呼吸。
“要是你欺师灭祖,为师自当亲自斩断你我二人的孽缘,”奚泱唇角带笑,心里补充了句:然后毫不留情地,咬断你的脖子。
“师父,你累了,”祁九黎躲避奚泱视线。
奚泱收回视线,凝眸向远方,“也许吧。”她于这人世,疲于百年,能不累吗?
祁九黎不知奚泱的前世今生,他只知道他的师尊,未满18就已元婴,天资如何聪颖。
刚刚他想,就这么并肩扶着师父,哪怕只是欺骗自己短暂地满足内心的奢求,心里却也满足。
可奚泱此时一番话却将祁九黎打回现实:
师尊是天边姣月,清冷孤傲,绝世无双。
他是地上盲僧,独借师尊一缕薄光,纵使看不见,却能沐浴其中。
祁九黎,你信你能摸到光吗?
祁九黎侧头再次偷看奚泱,师尊就是他的光。
“师尊,你信不信,等我长大,我能剑指三千。”等那时,再堂堂正正与你……
“信。”
……齐肩。
祁九黎心头猛跳,这斩钉截铁的模样像是允了他心里的期盼,许了他某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单方面的承诺。
奚泱突然停下,眼神径直地盯着祁九黎,祁九黎心中一跳,那一刹那有种小秘密被窥破的错觉。
奚泱盯着祁九黎暗想:
难道是因为这一次重头再来,看到的都是祁九黎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总感觉祁九黎同前两世不一样?
奚泱努力想从祁九黎身上看出以前的影子,但除了意气风发、容颜依旧,眼前这个冲着她嘴角带笑的少年,拉着她喊她师父的少年,哪里有之前半分影子?
“九黎,你变了,”奚泱没头没脑一句话让祁九黎愣了愣。
奚泱抽回手。
祁九黎再也不是那个酷炫炸天的大佬了。
至少暂时不再是。
要是祁九黎一直如此乖巧可爱,她倒是可以将祁九黎当个食宠养在身边。
祁九黎失去搀扶师父的机会,心里怅然若失,只暗叹:是啊,因为师父你呀。
如若没有你,我便如泥如沙如草芥。
没走几步路,两人终于到了祁九黎暂住的偏房。
奚泱见着香软直接倒头铺了上去,头昏沉沉的,难道她真生病了?
祁九黎见奚泱如此“疲惫”,心疼道:“师尊,徒儿伺候你沐浴就寝吧。
发热了洗个澡会舒服点。”
奚泱动了动眉毛,瘫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本尊不要。”
“那……九黎给你擦擦身子?”祁九黎这话一出,知道话里容易让人想偏,没等奚泱说什么他自己倒是砰砰直跳。
奚泱粘上床铺,脑袋迷迷糊糊,也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妥,只觉得听着就麻烦,闭着眼没有答话。
奚泱此刻趴在被子上,冰清玉洁的容颜枕着身下暂时凉爽的被子,面色还因发热带着几丝红晕。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师父,祁九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直接朝奚泱光洁的额头探去。
“好烫,”祁九黎惊呼。
好凉爽。奚泱舒服得眯了眯眼眸。
“师尊,你等我,我去取点凉水,”说完祁九黎想要抽回手去找盆。
却不想奚泱出手直接将祁九黎手腕攥得死死的。“为师乏了。”
祁九黎心头微跳。
奚泱说完,直接攥着祁九黎的手腕,猛地一拉,祁九黎瘦小的身子跌倒在铺,奚泱长臂一捞,抱着冷冰冰的祁九黎顷刻之间入了梦乡。
祁九黎满脸呆愣地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头顶传来奚泱均匀的呼吸,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芳草香气,祁九黎此刻开始变得心猿意马。
譬如,没想到他因为缺失水灵根体寒的身子居然还能帮到师父。
又譬如,那日在酒馆后山,第二天清晨起床时他匆匆一瞥,瞥见的精硕白净的腹肌。
再譬如,师父对他可是掏心掏肺的好,他受伤了替他疗伤,他修为停滞就传授他玉简,虽然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又处处为他破例。
察觉身后的人已经熟睡,祁九黎悄悄转了身子,仰头想要看清奚泱的睡颜,却只能瞥见奚泱轮廓姣好的下巴跟鼻尖。
可惜了,看不清师尊的脸。
等等,我这一转不就转师父怀里了吗?!
这个发现令祁九黎心头大震,小脸瞬间也变得通红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与人如此亲昵。
“祁九黎……”奚泱慵懒的声音自祁九黎头顶响起,“安静……”
心跳声太大,吵到师父了。祁九黎心虚,只好重新背对奚泱,满心平复心底的躁动。
印象中就连他的身生父亲都没有如此抱过他。
想到父亲,祁九黎瞬间冷静下来。也许是跟着师父修行数月,眼界高了,此刻心底的声音不单是活着。
师父曾对他说,有机会带师父去故乡转转。
是该转转……他的双亲现在又在何处?
不久,祁九黎也迷迷糊糊睡去。
奚泱抱着凉快的取冷器睡得正香的时候,花千凝在奚泱屋里等一足足一晚。
当清晨第一幕阳光亲吻奚泱睫毛的时候,奚泱开始微微转醒。
当祁九黎的盛世美颜直接高清怼脸时,奚泱是一脸懵逼的。
懵逼之后就是愤怒,祁九黎胆儿肥了居然敢爬她的床榻。
刚想将祁九黎拍飞,稍加回忆奚泱才发现昨天好像是自己拉着他……
昨晚的黑历史记忆回笼,奚泱懊恼地腾出搭在祁九黎手臂上的左手,而后自欺欺人般捂上了自己英俊非凡的脸庞。
懊恼之后,奚泱企图趁着祁九黎熟睡,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回自己被祁九黎侧压在身下的右手。
刚有动作,祁九黎倏地睁开明亮的双眼:“师尊,早。”
“……早,”奚泱僵硬着脸,“睡得好吗?”
祁九黎意识到此刻自己正在对师尊做大不敬之事,急忙翻身下床,而后恭敬立于床榻旁边,作揖拜道:“请师尊责罚。”
奚泱为缓解尴尬,也不起身,反而慵懒地曲起右手,手指微合,脑袋枕于拳上,神情淡漠地看着祁九黎:“无妨,为师昨晚睡得还不错。”
一听这话,祁九黎耳尖唰一下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