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最炎热的时候想必就是这骄阳似火的正午了,万物都似是沉寂了一般,就连翠树的绿叶也都耷拉着,仿佛就要被这炽热融化了一般。大自然吝啬的连一丝的风也不愿呈送世间,可能在它的眼中,风也是宝贝,要自己留着度过这磨人的时刻。只有那知了还在不知疲倦的唱着属于自己的歌,仿佛这炎热不过也是抚身而过的过客,无甚大碍,再有那便是……
正午的大道上也是人烟稀少,想必人们宁愿赶的路程少些,也不愿在这高温的炙热下苟且残行,就算有那么零零散散的几人,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逃离了,一时间康庄大道之上,除了手持黑剑的白衣剑士与那几位将自己围在中央,凶相毕露的黑衣人外,便是空旷如斯,了无人气了。
大地仿佛也是被蒸腾的虚幻了一般,白衣剑客缓缓的将自己的黑剑竖在了这扭曲的大地之上,然后双手抓住剑柄,慵懒的想用这柄剑支撑着自己,似是能省点力气一般,然后无奈的摇着头看着几人悠悠的说道:“哥几个,不嫌热得慌吗?这种天气跑出来打架,会中暑的,我们留到晚上多好!”
黑色本就是所有颜色当中最吸热的一种,特别是在这空旷无垠的官道之上,两边的树也都是躲藏在宽阔大道的边边角角,可怜的用自己狭小的树荫庇护着自己的方寸之地,无奈的只能让这大道暴露在骄阳的怀抱之中了。汗水透过蒙面的黑纱滴落在干燥的大地上,一息时间不到,便是消散无踪了,其中一人咽了口口水(也不知还有没有)之后说道:“休得聒噪,要的便是出其不意,看刀!”说完便是带头冲了过去。
白衣剑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嘀咕道:“何必呢!”‘仓啷’一声反手便是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黑剑,迎了上去。
“黑剑与黑剑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啊!”官道边角之中的密林之中此时也是隐藏着几个人,只听其中一人感叹的说道。
“奥,艮弟何处此言啊?”只听一女子问道,声音之甜美,仿佛都冲淡了这正午的炎热,听她对那人的称呼听来,想必这几人便是赵乾礼等四人了,而这百灵鸟必定便是那李宇巽了。
“李姐,你是有所不知啊,你看这柄虽然也是黑剑,但是在阳光之下依然会反光,但是孙哥那柄黑剑压根就不会反光,永远都是黑幽幽的,在夜晚啊,就跟融入了黑暗一般。”说罢抬头看了看官道之上的争斗,‘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哪像这柄黑剑啊,一会黑,一会白的,孙哥那柄黑剑要是在这大太阳底下舞上一曲,绝对的妙不可言!”
李宇巽饶有兴趣的看了赵乾礼一眼赞叹道:“那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赵乾礼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二人,而是专心致志的观察着官道上的争斗,听到二人的对话也是没有掺和,似是没听见一般。
王艮也不管赵乾礼,率先便是回答道:“的确是宝贝啊,要不是容易暴露自己,我都想抢过来用了,他那柄剑我曾经仔细的研究过,得出过结论!”
李宇巽倒是被王艮说的感兴趣了,问道:“说来听听!”
王艮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在我平生所见的宝剑中,他那柄排第二!”
“奥?那第一是?”李宇巽抓紧问道。
只见王艮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背,然后骄傲的说道:“我这柄宝剑!”
“奥?那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啊?”李宇巽感兴趣的问道。
王艮伸手摸了摸剑柄,然后认真的说道:“我师父曾经告诉我,这柄剑叫无极!”
李宇巽见王艮突然便转了性子,便是知道自己似是问到了曾今的悲伤往事了,便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奥!那赵兄的那柄黑剑叫什么啊?”
王艮一只手还摸着剑柄,却已是一脸懵的状态了,然后呆呆的说了句:“我不知道啊!我没问过!”
这呆萌的表情着实是逗笑了李宇巽,也实在是没忍住,笑出来了声来,李宇巽下意识的便是捂住了嘴巴,机警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还好蝉鸣长空,无人发现自己。然后白了王艮一眼说道:“都怪你,名字都不问!”
这一嗔一斥,还真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似这三伏之天亦落春秋之清风拂面,着实是美目生花,妙不可言啊。看的王艮是神游九霄,赏心悦目啊。
李宇巽见王艮就这么盯着自己,一时也是娇羞难耐,脸颊微红,那看去真是‘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啊,一滴香汗自青丝之上,滑落玉脂一般的肌肤,滴落在青翠的杂草之中,李宇巽轻抬玉指便是想擦去,却是偷眼看到王艮依旧痴迷的看着自己,一时更是娇羞难当了,赶紧轻咳了一声。
王艮也是回过了神来,尴尬无比,左顾右盼,抓耳捞腮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着实是喜人,又是逗乐了李宇巽。王艮假装清了清嗓子然后问赵乾礼道:“哎,孙哥,你那柄黑剑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赵乾礼看了看一脸真诚的王艮,又看了看笑颜如花的李宇巽,然后淡淡的回道:“名字很重要吗?”
王艮一脸认真的说道:“那当然了,剑对于剑客来说就是最好的朋友,就像我们的手足一般,总不能连个于世的记号都没有不是?”
赵乾礼依旧是仔细的观察着官道上的争斗,然后看似无所谓的说道:“幽龙!”
王艮听了之后一脸惊讶的看着赵乾礼说道:“你的黑剑是用幽冥石铸造的?”
赵乾礼也是颇感惊讶,暂时放松了对战场的关注,转而看向王艮说道:“这你也知道?”
王艮略有所思的说道:“我曾经在一本剑谱中看到过,幽冥之石,成于九幽之地,万年不遇阳光之所,历千年约增一钱,乃百万年不遇的珍宝,上古时期,为圣人所得,耗时十年铸剑一柄,刀一把,匕首一件,因剑成之时有龙鸣之声,遂谓之幽龙,刀成之时,有虎啸之声,名幽虎,匕首成型之时,有凤啼之音,遂谓之幽凤。本以为只是传说中的神兵,没想到居然在你手上。”
赵乾礼一脸诧异的看着王艮说道:“我都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只是我师父传给我时说是件宝贝,让我好生照管,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传说。”突然便一脸担忧的说道:“那我就这么放在客栈,会不会有危险啊?”
王艮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倒是李宇巽宽慰道:“赵兄还且宽心,你这宝剑,一般人怕是不知其来路,不必担忧!”
赵乾礼点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说完便又是准备观察战况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声的提醒道:“都不要再说话了,这周边怕是到处都布满了双方的眼线,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几人觉得赵乾礼所说有理,便也是不在说话了,而是都专心的看向了官道上的战况,就在这细微的调整之际,李宇巽稍微的向王艮靠近了几分,不只是无意之举,还是下意识所为,不管哪般,却是没有人发现。
不知是白衣剑士的武功的确了得,还是这炎炎天日损耗了众人的功力,不管哪般,白衣剑士硬是凭一己之力抵挡住了四人的围攻,虽然是左支右绌,却也是稳住了局面。
几人想必也是打的累了,在白衣剑士侧身闪过了一人的攻击之后,便是又陷入了僵持的局面,五人站在潮湿的地面上,气喘吁吁的,汗水已是止不住了一般,不停的滴落下来,硬是在这干燥的大地上留下了一片湿润。
几人对峙了不过数息的功夫,便是见几人身上已是盐霜凝结了,白衣还不是很明显,却是黑衣已眼见的速度便是变成黑白相间了。
白衣剑士斜头看了一眼天,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说道:“他奶奶的,就没见过你们这种操蛋的货,选什么时候不好,非得选这个时候,就是他妈的脑子有病!”接着又喘了两口气说道:“老子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走了!”说罢,便是一个纵身飞了出去,落在了官道边上种植的大树的树枝上,借助弹力,又是两个纵身,便是消失在了一旁的密林之中了。
几人也着实是累了,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见那白衣剑客已是消失了,哪还敢休息,赶紧的便是纵身追了上去,几个闪身便也是消失在了这密林之中。
雷震见众人都消失了,也是担心会丢了踪迹,便是准备要追上去,还好赵乾礼眼疾手快,给按住了,小声的提醒道:“别急,再等等。”
十息不到,密林之中又是一番人影攒动,想必是又有一帮人跟了上去,只是隔得太远,也看不太清楚。
又过了不到十息,却是四人身后的密林中也是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几人赶紧将自己藏得更严实了,刷刷刷的便是有人从他们的周边穿了过去,幸运的是,还好没有人发现四人。
两帮人似乎都离开了,李宇巽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现在可以跟上去了吗?”
赵乾礼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急!”
李宇巽不解的问道:“他们不是都走了吗?”
赵乾礼还未做回答,却是王艮率先笑着说道:“李姐,兵不厌诈,再等等,还有好戏!”
不过数息,便又是一群人窜了出去,着实是让李宇巽后怕不已,见赵乾礼和王艮二人还是没有行动的意思,便也是没有再多问了,便是静静的等待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又是走了三批人,良久也是不再有动静了,赵乾礼方才抬头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确认之后,方才对三人说道:“现在我们分成两队,艮弟和雷兄先行,我和李姑娘殿后。”
王艮点了点头,便是准备跟上去,却是被李宇巽拉住了轻声说道:“小心!”
见王艮点了点头,才又对雷震说道:“师兄,小心!”
雷震也是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师妹放心。”
‘唰’的一声两人便是消失在了原地,赵乾礼回首看了看一脸忧丝的李宇巽,安慰道:“没事的,他们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宇巽这才稍显心安,对着赵乾礼笑了一下说道:“赵兄所言有理,是我多虑了。”
赵乾礼也是回之一笑,只是这笑容却是多了几分的苦涩。
又过了数息,赵乾礼见周边不再有动静了,便对李宇巽说道:“看样子,没有人了,我们也跟上去吧?”见李宇巽点了点头,两人便也是消失在了原地。
起风了,夏日的风却也是带着特有的炎热,似热浪一般席卷而过,却也是带来了一丝的清凉,同时也吹动了耷拉的枝叶,露出了密叶的深处。
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赵乾礼和李宇巽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夏日的风总是一阵一阵的,刚撩起的枝叶随着风停了,便又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随着又一道风的吹袭,又是被撩开了,却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了透过了枝叶照进来的阳光,便再也别无他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