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毕业快乐!”欢声笑语中,一阵清脆的碰杯声响起,为五年的医学生生活画上了句号。满满的一杯啤酒下肚,周舟的眼神立刻带上了几分朦胧,虽然酒精还来不及进入血液,发挥作用,但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比高中还要累的,大学生活结束了,比地狱还要黑暗的,实习加考研也度过了,她从小到大那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怎么能不醉呢?
“嗝——”周舟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只觉得有股仙气从胃里窜起直冲脑门。她暗叫不好,果然不该空腹喝酒,赶紧拿起筷子想吃几口菜,面前是一道糖醋排骨,切的大小合宜的排骨小块散发着糖的焦香,酸甜可口,入口即化。
啧啧,虽然这家店不是第一次来了,可今天的排骨怎么分外好吃呢?
“哈哈!”
“交杯酒!交杯酒!”
“来一个!”
“来一个!”
邻桌骤然传来一阵喧哗,周舟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去,原来是大家在开蒋子琪和成昭的玩笑,这俩货从大一就在一起了,听说毕业就准备领证,可俩人都是那种沉默寡言型,上学期间大家多次反复制造机会也没能擦出什么火花,倒是毕业前夕来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放在年级里也应该是第一对了。
”噢噢噢噢——“喧哗变成了热烈的欢呼,即使隔着雾气也能看到两人脸上的红晕和腼腆又幸福的笑容。
雾气?哪来的雾气?周舟疑惑地向周围看去,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白色的雾气,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浓稠。除了她以外坐在身边的沈冬雨发现了异常,更远处的同学的面孔已经看不大清楚了,不知是不是大家都发现了,喧哗声似乎也消失了。
这好端端的饭店那里来的雾气?难道是厨房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舟耳边传来了一声彻天裂地的巨响,她不知道这样的巨响是怎么发出来的,只能感觉到这声巨响比她从小到大听到的雷声都要响,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似乎连同墙壁、连同空气都扭曲了,都要撕裂开来。
仿佛连她的魂魄都要震碎了。
周舟再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冷。
好冷。
仿佛过去了很久,也仿佛只是一瞬间的恍惚。
除了冷之外周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和别人会在温暖的环境下昏昏欲睡不一样,周舟很怕冷,一冷下来就不想动只想缩着,缩着缩着就想睡觉了。所以此时她超想蜷缩起来睡一觉。
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就觉得仿佛从四肢和背部涌起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无比快意舒畅。
然而这股热流却让周舟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学过医的她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内力,现在的情形更不是做梦,这是骨骼肌在颤动发热,是身体体温降低到了一定程度,必须依靠运动来消耗能量产热的危险情况。
说简单点就是冻得直哆嗦,结合她现在连四肢在哪都感觉不到,周舟得出一个结论:
她已经快要冻死了!!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才毕业了,她怎么现在死掉呢?难道是饭店爆炸她受了伤,让别人都以为她死了?她现在难道是在存放尸体的冰箱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还没死啊!!
大概是为了回应强烈的求生欲,也许是虽然感觉器官已经停止工作,但四肢还是受大脑支配的,在挣扎了一番后她感觉到了手脚,又死命挣扎了一气,才感觉胸口中那口气终于可以顺畅的呼吸了。
周舟艰难睁开眼睛,用手抹去糊在脸上的一层霜……等等,这好像不是霜,是雪?
周舟转动眼睛向四周看去,她好像躺在一个雪坑里,积雪已经几乎把她全部埋住,大概再晚醒一会儿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融化的积雪会流向口鼻再冻住,自己将直接窒息而死。惨淡的阳光透过树尖照下来,根本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怎么好像在野外???
“库那库那!”不远处似乎有人,但周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一哇奥西里!“
“阿西那?”
“市委西乃!“
“阿达……一阿卡哇……”
确实有人,而且他们已经发现了她。
因为身体僵硬,周舟只能仰面看着在她正上方的这个脸孔,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胡子浓密的壮汉。周舟看不太清楚,但能感觉到这个人并无恶意。
紧接着壮汉把手伸进雪里,居然直接把自己抱了起来!把自己抱在怀里,用力拍着她身上的雪!
这时候周舟才发现这个壮汉的身高至少有自己两倍,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高大的人?吃惊加上壮汉的行为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她再次挣扎起来。
可是她那挣扎踢打放在壮汉身上与挠痒痒无益,而且隔着袖子……隔着……袖子……
又一个事实闯入脑海。
她、变、小、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过于荒诞的情景让她大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什么鬼?她在做梦吗?
旁边另外一个大叔大概是看她直愣愣盯着自己双手觉得很奇怪,又是可怜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呼……有哒达克科。?
啊啊啊啊!周舟的心理底线终于崩溃了。
庆幸的是此刻人体自我保护的技能发挥了作用,周舟再次晕了过去。
周舟这一次睡了很久,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遇见了很多人,也失去了很多东西,梦里她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曾经呆了五年的学校。梦到了,怎么也追不上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