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上,在看到大长老严萧雷厉风行的震慑手段之后,众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就连那位于厅堂之上的二长老赵宣,也是在闭目养神,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眼看秦家唯一的骨血至亲,秦洛的亲叔叔含冤惨死,秦洛面色凝重阴沉,充满血丝的双眼之中杀意滚滚。大长老严萧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如果现在有机会的话,秦洛毫不犹豫的选择拿出一把利刃,然后刺穿大长老严萧的后心。
不过,在脑海里的一番理智与冲动的较量之后,秦洛选择了隐忍,慢慢的收敛了杀意,袖口的匕首消失不见。因为秦家如今的状况,危如累卵。在大长老十数年的苦心经营下,秦府上下几乎都是他的心腹,更何况大长老实力强横,乃是凝轮境中期的高手。而自己才刚刚开启了六个气门,才到达筑气境六重,与之相比实力足足少了一个大境界,若是直接撕破脸来的话,怕是给了他充分的理由犯上作乱。
秦洛从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得知,由于秦家人才凋敝,血脉稀少,大长老其实私底下已经有了取代秦家成为这秦安镇的新系势力的心思。但是由于先前父亲安在,可以一直镇压着严萧,所以一直以来他只敢在私底下争权夺利。
可是当父亲意外去世,压制严萧多年的大山突然消失不见,终于不用有所顾忌,所以现在的严萧眼中已经没有了阻碍,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法屠戮掉秦家现有的直系血脉,然后名正言顺的成为新任家主。
“大长老,能否不要让我叔叔的尸身悬挂城门。家丑不宜外扬,恳请大长老,让我替叔叔安葬。”秦洛压制着脑海里的那股冲动,低下头来,恳求道。此时的秦洛,心如刀绞,眼眶如裂。
大长老严萧听到秦洛的恳求只是默不作声,静静地环视在座的秦家诸位,想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表现,是否会对自己刚才的处置,心生异议。
大厅中的众人,见到那冷厉的目光都一一回避开来,如今的秦家已经大势已去,谁还愿意站出来跟眼前的这位掌权者抗衡,脑子有坑,那不是自寻死路么。更何况,连二长老都闭目作瞎子,他们这群地位低下的管事,又有什么手段呢?
看到严萧不为所动,秦洛咬了咬牙齿,朝着大长老严萧一连磕了五个响头,声嘶力竭的道,“还请大长老网开一面,请让我替家叔敛葬。”
大厅之上,突然有些低微的闲言碎语,起起伏伏。
大长老看到此次已经完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做人不能太绝,以免给人留下把柄。于是也没有理会秦洛的行礼,‘哼’了一声,大袖一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议事厅。
随着大长老离去,安坐在那座椅上的二长老赵宣,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朝着议事厅的众人道,“今日的族议到此为止,散了吧。”
......
一个月后...
在秦安镇郊外的一处荒地上的坟包旁,静静地呆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个头微高,眉目黑纵,多伐凌厉之气,一头柔软而略显散落的黑发,让人看起来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只不过此时的他呆站这一处坟包跟前,有些痴痴呆呆,似乎有些不正常。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的黄杉少女,急急忙忙跑来,偷偷从手里拿了一个包裹出来递给少年。
“少家主,伍儿没用,只弄来了这个。”少女将手中的包裹慢慢拆开,里面露出一把长约七寸的桃木剑。
那少年正是当今秦家家主,秦洛。
秦洛看到少女递过来的桃木剑,微微一愣,道,“伍儿,怎么是把桃木剑?我要的铁剑呢。”
伍儿听到秦洛的询问,默默低下头来,道,“我刚刚去了镇里,咱们秦家的铁器铸造坊,原本那里是秦栋叔叔掌管的,可是自从秦栋叔叔冤死之后,现在那里的坊主大都换了新面孔。我想讨要一把铁剑来的,可是他们说必须得要有大长老的发话,否则私下交易武器会受到重罚。”
“什么,竟有如此道理,你难道没有说,是我要用剑的么?”秦洛怒火上来。三长老秦栋被陷害冤枉至死,在整个秦安镇都几乎是众所周的事了,可是大家伙只敢私下里偶尔悄悄议论,谁也不敢把话挑明了讲。
秦洛曾经派过父亲生前一个信任的执事打探过那事,所谓的私自售卖武器只不过是被大长老买通的一个锻造坊坊主做的假口供而已,而如今那个做假口供的坊主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被灭了口。而所谓的调戏妇女杀人案,乃是他人冒名顶风作案而已,当天三长老秦栋远在邻镇的风陵镇跟人商谈铁矿买卖的生意,怎么可能分身来行此凶案。
他们也不过想找个借口,除掉秦家的血亲来掌握更大的权利罢了,而如今,秦家就剩我一个光杆家主,也只是一个无所作为的傀儡而已,等到时机到了,恐怕早晚会向我下手吧。
“对不起,少家主。他们说,就算少家主,您亲自去了,也得先禀明大长老,他们可担当不起。”伍儿颤颤的回答道,生怕秦洛生出更大的火气。
听到这话,秦洛差点被气的蒙了过去。简直太不拿我当人看了,父亲在的时候,一个个巴不得对我摇尾巴讨好,如今秦家大变样,大长老掌控了秦家,他们就一个个顺势而倒,丝毫不顾及我的威严么。
“你难道没有去镇里其他铸造坊买么,一把铁剑而已,怎么就那么困难?”秦洛冲着伍儿嘶吼道。秦洛感觉自己快要彻底被逼疯了,这个月来,人情冷淡,除了伍儿这个贴身侍女,其他人看到自己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还没有靠近就远远地躲开。
自己这个月来,想去‘武技阁’翻阅秦家武技,被人阻拦。想看看家族的产业经营状况,不好意思,你没有权限。就连想拿一个趁手的铁剑,习练一下以前的剑招,都被人处处刁难。
他这个秦家家主,当的简直就是窝囊至今,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少年子弟,至少他们不会被随时杀掉丢掉了性命。而自己现在还完完整整的活着的唯一理由,恐怕就是对于大长老来说,自己还有那么一丝丝值得利用的价值,等到某一天自己的价值消失了,就是自己身首异处的时候吧。秦洛如是想。
被秦洛朝着自己这么突然其然的吼叫,伍儿不觉的委屈起来,她觉得少家主变了,以前都是心平气和、和蔼可亲的那么一个小男孩。而如今的秦洛,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动不动就发脾气,难不成是家主早逝,令得秦洛心智发生了问题。
伍儿开始经不住哭哭啼啼的抽泣起来,“对不起,少家主,对不起。我已经跑遍了镇里所有的私人铸造坊,可是他们一看我来,都不知怎么的,就是一口咬死不卖给我。我急的没有办法了,看到一个江湖郎中腰间有把桃木剑,就脑子一糊涂,拿它来交差,对不起。”
伍儿哭的似个泪人,她就是不明白自己已经跑遍了镇里,脚上都磨出了水泡,就算没有买到铁剑,秦洛也不该如此的冲她发火啊。伍儿哪里知道,近日来,秦洛夜里每每都被噩梦惊醒,梦里他被无数杀手包围,怎么跑也跑不掉,然后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直至梦醒。
秦洛手握桃木剑,突然感觉自己刚刚的确有些是失礼,双手将伍儿抱入怀里,安慰道,“伍儿,对不起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秦洛年纪比伍儿略大,个头却也是比伍儿高出那么半头,正好将伍儿拥入怀里,紧紧抱着。
“对不起。”秦洛发自内心的对伍儿道歉道。
“少家主!”听到秦洛对自己的道歉,伍儿哭的更大声了,贴入秦洛宽广的胸膛,环抱他后腰,不舍得离开。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着,过了好一会儿,伍儿才情绪安稳下来道,“少家主,可以松手了,伍儿好了。”
秦洛听到这话,不由得尴尬一笑,渐渐松开了双手,可是心里不知为何总有那么一点舍不得。秦洛以前就是个凭实力单身的主,穿越过来反而感受到了一下何为‘儿女情长’。
伍儿头颅低垂,都快埋进了微微起伏的白皙‘山峰’里。秦洛细细打量,少女也是到了茁壮发育的时间,可以隐约的看出伍儿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唇红如丹,肤若鹅白,干净俊俏的脸蛋上嵌这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头发挽成马尾辫,给人一种清秀淡爽的感觉,秦洛发觉此时的伍儿漂亮的似一朵含羞的桃花。
“伍儿,这是谁干的?”当秦洛的目光扫视到伍儿有脸侧时,突然质问道。若是不仔细看,秦洛断然不会发现伍儿的右脸侧印着轻微的一个掌印。
秦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口咬定道,“大长老严萧的侄子严尚干的!”
严尚,大长老严萧的侄子,今年刚刚三十岁出头。自己曾私底下听下人传闻大长老年少时,和自己的嫂子有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后来才远遁秦安镇。大长老一生无妻无子,只有严尚这一个侄子。严萧对严尚溺爱非常,偏袒至极,秦洛有时候都忍不住听信,其实那严尚就是大长老严萧的亲生儿子。而严尚仗着大长老严萧的庇护,往往在秦安镇里胡作非为,但是大多数的人看在了大长老严萧的面子上,都选择了隐忍。
秦洛父亲在时,那严尚曾经向父亲提起过,让伍儿去做他严尚的小妾。没想到父亲当面回绝了,没想到他严尚还不死心。如今,他竟然仗着秦家没落,仗着他叔叔严萧掌权,吃了豹子胆,就把手伸进了我秦洛的口袋了么?竟然敢调戏伍儿,还敢出手打伍儿。
“我去教训他。”秦洛不等伍儿回话,手里拎着桃木剑,就擅自踏步而去。虽然那严萧老狗对秦洛来说,他暂时对付不了,那么严尚这种筑气境八重的小角色,干脆还是宰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