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客栈的路上,刘舟爷俩故意落在后面,刘舟问道:“爷爷,你见过这位商先生吗?”
刘才德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从未见过他。”
刘舟疑惑说道:“那他为何会知道我是从刘家庄来的,而且我看他对我说的那些话莫名其妙的,会不会别有用心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他或许没有恶意吧,不过咱们往后还是少和他来往。”刘才德说道。
刘舟也觉得这位商先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看他的神色似乎真的在关心他,可是他们不过才见过一次面,那么他的关心之中又有多少真挚的成分在里面。
他胡乱的猜测着,又回忆起那位商先生的一举一动,从初见时眼神中的疑惑,到下楼后得知他名字时那种掩饰不住的欣喜,他到底是谁呢,想要干什么?
把这个商先生的问题放在一边,刘舟又问着他最关心的话题:“爷爷,你说那个僰人铜鼓上的图案和我娘的那块金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那它到底是什么图案。”
“你娘那块金盒我只见过一次,不过我记得金盒之上有一块像太阳一样的图案,因为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图案,这个图案不似中原地区的所以印象很深。刚刚一看那面铜鼓,鼓面上也有相同的太阳图案,而且不管是纹路还是材质都是一模一样,我想你娘的那块金盒会不会也是来自于僰人地区。”刘才德徐徐说道。
“爷爷是说我娘可能是僰人的后裔?”刘舟吃惊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原来家里的东西,又或者是她从什么地方捡到的也说不定。”
刘舟却想到那天田义德和他说过的话。
“金盒和盗墓贼一起掉进了水里,然后水鬼又从河里跑了出来,会不会……会不会和你丢的那个金盒有关……”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时常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天空灰蒙一片,四周喧嚣热闹,灯烛辉煌,刘舟却觉得黑暗无比,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金盒和僰人铜鼓有关,金盒又和水鬼有关,那么这一切就和他娘有关,可是他的娘亲究竟是谁,是僰人还是和僰人有关的汉人?”他想道。
“如果我娘是僰人,那么我岂不就是僰人的后裔?”
这么一想他浑身哆嗦一下,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从耳边闪过。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熟悉的略带粗糙的双手却透露出陌生之感。
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也是僰人的后裔,他的心中乱乱糟糟的,这十多年来,他从未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任何不同,可是现在却告诉他,原来他是早已被朝廷灭绝的僰人后裔,而且还和刘家庄的水鬼有关,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他该怎么办,他似乎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他缓慢的行走在路上,却发现脚下有一块碎石子,他胡乱的将这块碎石子踢到一旁,这块碎石子在街角上并不起眼,也许有人走过时会铬住脚,然后将它踢开。这块碎石子又何尝不是和他的命运一样,原本并不属于这里,只是从一大块岩石中被带到了街上,然后毫无目的的被人踢来踢去,人人都怕铬脚,可是又有谁能知道碎石子的想法呢。
世人一提到僰人,往往带着恐惧和神秘。汉人眼中的僰人就是一群饮毛茹血吃人不眨眼的怪兽,他们是野蛮不堪的蛮夷,他们不通王化,没有礼义廉耻和道德,他们一个个都会巫术并且用巫术残杀汉人,因此才会被王师剿灭,然而他现在却成了这样种族中的一员,是蛮夷的余孽,那么他该何去何从呢?一想到这里,刘舟便觉得汗流浃背,呼吸急促。
那个商先生还有金盒就像一层迷雾一样,让他看不清也摸不着。
然而人的宿命从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它总是不断推动着不断前行,没有谁能够改变自己本来的宿命,刘舟自然也不例外。
刘才德见刘舟一脸魂不守舍,双眼无神,及时走在路上也心不在焉,不由的将他揽过,安慰道:“不管你娘是不是僰人,她都是你的娘,是你的血脉相连的亲人,就像你,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我的孙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他拍了拍刘舟的肩膀,仿佛将身上的力气传递到他身上一样。
“不管是僰人还是汉人,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刘才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娘是僰人,那她也是个善良的人,是个好人,所以你完全不必在意。”
“我知道了爷爷。”刘舟回答道。
他觉得爷爷说的很对,不管娘是不是僰人,至少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临死前还拼命的护住他,她是不是汉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好像心中埋藏多日的尘埃被清扫了出去,心里敞亮许多,他知道,他将继续寻找真相,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她的母亲生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