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不见,他似乎没有以往那样的神采奕奕,清瘦了一些。
看到突然出现的安久偲,魏子歌背过身,几把抹掉眼泪,吸吸鼻子,然后倏地站起来,朝安久偲走过去。
看着魏子歌哭花的脸,林眷眷的心,被狠狠撕扯了下。韭菜,这个女孩,值得你喜欢。
“你究竟想怎么样,要我说多少次,我看不上你,看不上你!”很明显,魏子歌惹怒了安久偲。
面对安久偲的指责,魏子歌浅浅一笑,笑容中掩着几分苦:“安久偲,我看得上你,这就够了”
没有继续理会魏子歌,安久偲径直走到了怔在原地的林眷眷。
“大头,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刚才还愠怒的脸,顷刻间被关切染满。
林眷眷轻轻摇头:“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听到林眷眷的回答,安久偲长舒一口气。今天,魏子歌告诉他,要来找林眷眷,他不敢有一丝犹豫,下意识追了过来。
安久偲放下握住林眷眷肩的手,似乎犹豫了许久,还是开了口:“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聊什么?”听安久偲想找自己单独聊聊,林眷眷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他苦笑:“重要的事,这样的谈话,可能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他是什么意思,他放弃了,还是?不行,一定要搞清楚答案。
林眷眷不想漫无边际的猜测,点头答应:“好!”
安久偲略过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魏子歌,走在了林眷眷的前面。
幽林,深处。一男一女,木色长椅。微风有些燥,还是和那日一样,吵闹的知了。
只是这样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林眷眷咬咬牙,打破了宁静:“韭菜,那个女孩,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不想,安久偲突然大笑:“哈哈,喜欢本少爷的,那可多到排队摇号了。”
“你要不要……”你要不要试着去接受她。
还没等林眷眷说完,安久偲就打断了她的话:“不了”
顿了几秒,安久偲起身,背对林眷眷,压低了声音:“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里?”林眷眷惊住,起身,立在安久偲面前。
他别过头,没有看林眷眷,继续轻声说:“部队,这学期结束就走”
仿佛晴天霹雳,击得林眷眷六神无主,迟迟没有回过神。几片枯叶打在林眷眷的头发上,又翻滚着落在脚前。
良久,回神,眼眶微润,林眷眷问:“是因为我吗?对不起”
“我要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骗你。”
说了一半,安久偲看了林眷眷一眼,突然提高了声音,面带笑容:“不过,本少爷是那种痴情种子吗?!当兵是我从小到大的理想。那地方,清心寡欲,修身养性!”
说完,转身,他的眼底,溢满猩红。
眷眷,我坚持了二十多年,只为等你长大,如今,所有的执着,毫无意义。
原本,你就是我的梦想,后来,没了你,我试着去填补一个梦想。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那个护了我十五年的男孩,那个总是咬着棒棒糖,一脸痞笑的男孩。
林眷眷的心,像被鞭子来回抽打,渗出一丝一丝的鲜血,无数的话语,全部涌向喉头,却又被生生卡住,化作一缕微风,飘散在眼前。
剩下的,只有怔住,只有喉尖浓厚的血腥味。
韭菜,你别走,韭菜,十五年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多少年,你都是我的韭菜,我都是你的大头。
微风扬起了林眷眷额前的头发,一句话一句话绕在心头,却又消散在风中。
“一切平安”风中,只剩下林眷眷薄薄的四个字。
安久偲长长吐了一口气,扬头,轻轻闭眼,半晌,对失魂落魄的林眷眷说:“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这个拥抱,是第一次,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林眷眷主动靠近安久偲,点头:“嗯”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拥抱将林眷眷包裹住,林眷眷也伸手抱住了他瘦削的脊背。他的拥抱慢慢变得更紧,紧到怀中的林眷眷有些喘不过气。
似乎抱了许久,安久偲慢慢放开了林眷眷,刘海下,他的一双眼睛,隐着湿润,他好像,哭过。
林眷眷愣住,自己的额头突然有些湿热,他怎么……怎么亲了自己的额头?不是说只是抱抱吗?
眷眷,吻你,也是我二十年来的梦想。
额头上的湿热渐渐淡去,灰凉的树影落在安久偲的眼底,他缓缓转过身,说:“我走了”
“一起”魏子歌跟在安久偲的身后,寸步不离,消失在林眷眷的眼前。
望着背影微微颤抖的安久偲,压抑如巨蟒般将林眷眷缠绕。身体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一股冰凉,划过林眷眷的脸。韭菜,对不起,我什么都愿意给你,除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