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里一共摆了六张桌子,这会儿四张桌子上都有人,看起来生意还不错。早餐店里面是操作间,用铝合板隔开,没有安门,也没有挂门帘。
两人跟进了早餐店,站在隔间前,可以看见李霞正站在案板前包包子,她包的很快,一双手上沾满了面粉。
郑伟光开口道,“你好,您能告诉我您丈夫的弟弟张鸣住在哪里吗?”
李霞没好气的说,“不知道。”
店中其他顾客,尤其是年轻的女顾客纷纷看向两人,小声议论着,“真帅。”
郑伟光见李霞对他们有敌意,微笑着撒谎了,“大姐,是这样的,对于您丈夫的事,医院真的很抱歉,昨夜,张鸣又来医院闹了,为了将此事彻底解决,江医生给他安排了一个高薪的工作岗位,月工资五千四,包吃包住。我们今天来,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他愿意,明天就是周一,他就可以上岗了。”
李霞抬起了头,可手中包包子的动作不停,她惊讶道,“他去医院了?”
郑伟光打量着李霞的目光,他断定她是真的一无所知,“您不知道吗?他昨晚来医院,要求医院再次对您丈夫的死进行赔偿。”
“那他拿到钱了吗?”
“嗯,他昨晚情绪激动,还拿着刀,为了安抚他,江医生给了他一万。只是这件事不能这么没完没了的,所以,我们给他找了一份高薪工作。”
李霞的关注点落在了钱上,“一万?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我打电话问问。”转身洗了手,从围裙的大兜里掏出了手机,拨给了张鸣。一直振铃到自动挂断,李霞再拨,可还是没人接。
郑伟光开口道,“大姐,我说句不该说的,这一万按理来说,总得分你点吧,毕竟这也是给你丈夫的赔偿款,他怎么能一声也不告诉你呢,他该不是想”
江南听着郑伟光的语气,只觉好笑,此刻的郑伟光就像是嗑着瓜子讲别人家是非的妇女。
李霞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开口道,“等招呼完这几名顾客,我带你们去找张鸣。”
“也好,江医生,你也饿了,要不,在这是吃点?”
江南忙要拒绝,李霞却先开口了,“我不会招呼害死了我丈夫的人,你们去门口站着等吧,顺便把门口写着营业的纸牌子翻到暂停营业的那面。”
“我们这就去外面等您。”
两人站在了门口,蒸笼上的热气不断地冒出来,香气一遍遍的勾、引着江南,他口水咽了不知道多少遍,开口道,“我去买水。”
店里的顾客陆续离开,李翠霞脱下了围裙,提着包出了店门,拉下了卷帘门,她开口道,“走吧。”
李霞带着两人出了巷子。
郑伟光开口道,“远吗?我的车就停在前面。”
李霞开口道,“不远,我的房就在大学后面的那个小区里。”
郑伟光只是想通过聊天,从李霞的嘴里套出更多的话,他夸赞道,“大姐,您可真厉害,都买房了。”
“本来日子该越来越好的。”李霞转身瞪了江南一眼,接着道,“可怜我丈夫被害死了。”
江南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的人生就因为病人张海的跳楼被蒙上了一辈子的污点,他的苦又要说给谁听?
郑伟光接着道,“命运弄人,您也不要太难过了。等以后张鸣有了更好的工作,他也能多帮衬帮衬你们。”
李霞讥讽道,“他?我靠他?那我怕是得喝风。”
“虽然我和张鸣接触不多,可我能感觉到,他对您丈夫的事很上心。”
“呵。”
“大姐看来对他有些不满?”
“岂止是有些,算了,说起他就来气,我懒得说他。”
“对了,他住在你们的房子里?”
“嗯。”
“那不是很不方便吗?”
“确实不方便,已经让他在找房子了。”
江南听着郑伟光和李霞聊的火热,他有点佩服这个郑伟光了。江南会佩服是因为他有点轻微社恐,他和陌生人总是很难有话聊,甚至和认识的熟人话都很少。
郑伟光通过套话,对张鸣有了一个简单的认识,脾气暴躁的无业游民。
到了小区,李霞带着两人上楼,通过短暂的聊天,她对这个郑伟光没有了敌意,虽然他看起来和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可聊天的话题,却非常贴近她的生活。
快到家,李霞不好意思的说到,“这里简陋,不比你们住的地方。”
这栋楼从外面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进入,更觉老旧,没有装电梯,狭窄的楼道,没有刷白的水泥墙面上贴着各种小广告,楼道里的窗户很小,采光也不好,外面艳阳高照,楼道里阴森森的。
郑伟光开口道,“现在房价那么高,能买起的房都已经很了不起,大姐,您太谦虚了。”
郑伟光的恭维,李霞很受用。两人继续唾沫横飞的聊起了天。
到了家门口,李霞使劲敲门,喊着,“张鸣,张鸣。”
没有人应门,李霞边掏钥匙边说到,“说不定又去哪里鬼混了。”
门一推开,眼前的场景却让三人傻了眼。
老式的红木地板上,躺着一个带着头套的男子,裤子褪到了腿腕处,大腿上的“白浆”已经凝固了。只要是个成年男人都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
李霞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回过神来后,忙转过了身,大喊道,“张鸣,你要死啊,你快醒醒。”
江南只觉恶心,他是外科医生,大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样的场面让他觉得眼睛受到了侮辱,他也别过了脸。
郑伟光喊道,“张鸣,张鸣。”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房子里也没有酒味,郑伟光忙上前,抬脚踢了张鸣,边踢边喊,“张鸣,张鸣。”
郑伟光看着张鸣头上的头套,这个头套和田暖舅舅拍摄交易两人头上戴的头套一模一样。郑伟光抬手探探张鸣脖下的动脉,已经不跳了,他伸手掀开了头套。
张鸣脸上挂着狰狞的笑,他探探张鸣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