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瞬永宁原本还笑着的脸就挂满了愁容,“不过为娘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七皇弟作为男儿应当更受父皇喜爱的,可是这么多年别说父皇更是他母嫔对皇弟也是漠不关心的!幼时,为娘有父皇母后保护疼爱,可是皇弟他小小年纪却无人问津。身处皇宫诸多不易,更何况他这样的形势。婉柔,你说娘亲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婉柔认为娘亲做的是极对的,我们本就与七舅舅有任何交集,若是这时候娘亲因为垂怜就去亲近于他,看似是一件值得人赞扬,救赎七舅舅的好事!但若娘亲本是好心的行为被淑妃或者别人发现的话,那我们就是把七舅舅推向不利的始作俑者。如今我们与淑妃她们可谓是剑弩拔张的场面,若真是这样做反倒会害了七舅舅。”温婉柔眼中含着淡笑轻柔的拂去自家娘亲遮在脸前的碎发,“且七舅舅作为作为南周皇的皇子,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这么多年在皇外祖父并不是宠爱的情况下过的也是自在,想必他也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技巧。又何必用得上咱们女子靠着怜悯之心去关怀呢!说不定,咱们这么好心的插手关心七舅舅,反倒是会打乱他现在安心自在的生活。”
听了这番话的永宁从宫里出来这一路的愧疚都变成了庆幸,幸亏她聪明,及时想到了如今的局面才生生的忍下了疼惜七皇弟的心。若她当时真控制不住自己的去大手一挥亲近七皇弟,让默默无闻七皇弟在宫里水涨船高,怕过不了多少日子淑妃就会对这么一个纯粹善良的孩子下毒手!有时候不出手反倒是好事,永宁拿起桌上的团扇轻缓的扇着风,“这次倒是我误打误撞保护了七皇弟了。”
“娘亲说的是,日后凡是遇见任何事娘亲都要……”街上风起吹乱了行人的发,也不小心吹开了温府马车的窗帘,突然而来的沁人心脾的暖风让温婉柔从身至心的感到舒适,她下意识的转头去面对那舒适的春风,不过睁眼瞬间就与一俊朗的黑衣男子对视。想到那天晚上本不是很愉快的相遇,让他见到了自己残忍的手段,温婉柔心里下意识的是想要躲开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又想至玉若那日送来的药,现在不仅令她快速痊愈且腿上受伤的部位仍是冰冰凉凉的舒服。
如此即心虚又不想拉下面子去感谢的她,最后则是学起皇外祖母两世以来的的气质,温婉柔端着高贵端庄的疏离的笑容像窗外之人颔首,微风划过马车所在那个地方跳离到别处,前面驾车的马儿也是不紧不慢的踢踏踢踏的跨着步子走过,而后窗帘落下马车离那黑衣男子越来越远。不过是顷刻间而已,温婉柔却硬生生的感觉那仿佛是一个时辰那么长,随即她立刻放下那笑容,略显颓废的靠在自家娘亲肩上以求安慰。
两世如此加起来她也已经三十六七岁,过不了几年也就是不惑之年的人了。温婉柔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这好似是她们两人面对面的相见的第二次罢,就算平时宫里有宴会她们会同时参加隔得也是老远,就算看见了也权当没看见的招呼都不打。可是为什么,连着两次她看到那男人的深邃的黑眸,心里这处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难道她还沉浸在这定南王发现了她划花温敏敏的脸,并且将她扔进枯井从而无意导致她被玷污,而心有余悸担心这定南王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的原因?
温婉柔依靠在车厢上,自顾自的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绝对不是!这都快两个月了,京城里人人私底下谈论的都不过是温敏敏这么一个高门贵女,家世无人敢比的郡主竟然被奸污是多么一件可惜又令人唏嘘的事!她也没听到一丝消息传来,说这温敏敏正是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给暗算的啊。
愁闷了大半天温婉柔也是没想个所以然来,回过神她却发现自己背后竟有微微的湿意,让她无法否认的是,在定南王的眼里温婉柔全然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赤身裸体的展现在他眼前,任由她怎么惊慌的想要掩藏自己都逃不过定南王的那双眼睛!难不成!温婉柔双眼不可置信的瞪了起来,心里更是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她双手在袖子里止不住发抖的,莫不是这定南王也是同她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不,不是!不过一会儿温婉柔就否定了自己内心这惊为天人的想法,虽说她能重新回到十三岁,也不过是自己看到亲人一个个在自己眼前死去,自己更是含恨而终立下的毒誓也会重新回来!若当真定南王也同她一样是重生,那按照定南王这冷若冰霜且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然知道自己上一世的死因必定会拼尽全力,毫不保留的去报复回去!更何况,这世上哪来的这么多的巧合,她因为如六月飞雪般的冤屈,及满心不甘的怨气才会得了老天这么一个垂怜有机会得以回来报仇,还有谁比她死的更冤更惨!这定南王还是需要太子舅舅出面拉拢,她不过是闺门女子,与定南王毫无来往不便出面,为了娘亲与自己的闺誉还是少与外男有太多明目张胆的交涉!若是日后太子舅舅当真需要定南王的帮助,为了能够解决掉淑妃母子顺应这天道,还有娘亲的安全幸福她必定会毫不推脱的去说服这城府极深的男子。
跪坐在窗户各一边的林思林雨,自然是背对着马车外的景色,并没有看到郡主所见之人,就连属于武者的气息她们也没有察觉到。一时间林思两人也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林雨无意间抬头看到郡主那忽明忽暗的眼神后,才察觉到不对。不过那时她们的马车在就行至远处再看不到任何可疑之人了。二人一直暗地里观察着郡主的神色,直到那略微苍白的脸色恢复红润气息也逐渐恢复平静后,两人才稍稍放下了一些担忧之心,不过真正的愁思却没有因此真正的停止。
“都要什么?婉柔怎么说着说着停下了?乖宝贝儿你想什么呢?”本趴在自家女儿身上听着亲亲女儿老成的建议的永宁,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自家女儿后面的话,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女儿神游的脸色,而后抬起手上的扇子摇晃着问道。
扇子带来的微小的风及眼前昏乱的晃动的画面,逐渐让温婉柔回过神儿来,她轻按下去自家娘亲恶作剧般的不停地手,笑着接着说道,“日后娘亲遇到任何事都要根据现在咱们的形势,三思而后行。不仅为皇外祖母还有舅舅,更是为了您自己的安危,很多事娘亲也要更加谨小慎微!”
“本宫没那么笨,这些我当然知道了。”永宁甜甜的笑着再次惬意的依靠在自家女儿身上。在林思两人看来眼前的两位主子,身份好似交换了一番似的,趴在郡主怀里撒娇的公主成了女儿,而稳重又老成欣慰笑着的郡主则彻头彻尾的成了做娘的人。
为此,林雨表示她早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只是这马夫赶得车也太慢了,她也只是早膳草草用了一些便就陪着公主出府了,午膳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在凤仪宫殿外候着,眼下这个时辰真是好饿,快点到温府吧。但,马车依旧是像睡着了一样缓慢的前行着。
裴逸尘自小出身寒门,当然知晓身边的每个物件儿都是来之不易的。虽说如今他身处高位锦衣玉食,想要什么金贵儿东西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他虽身上用的穿的都是绝无仅有的价值连城的,但裴逸尘内心依旧记得那些苦难日子,对此他对府中下人也是严厉的要求。且他虽是受人敬仰的定南王,却不向那些朝中忠臣进个宫动不动就做马车。且作为经常战于杀场的大将,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便就一身朝服骑着他心爱的骏马进宫面圣。
而今日他同样是骑着千里马而来,但是出宫之时心情没由来的很是舒畅。对此他便直接让手边的侍卫牵着马,自己则是破天荒的闲适的在街上走着,看尽世间万态人情冷暖,不过眼前京城中一时吆喝四起的繁荣景象,倒是让撒血战场拼尽性命守护南周多年的定南王,心里油然的生出一股自豪与欣慰!这乃是他与千万个将士用命换回来的太平盛世!这也如同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天下!
正当万年冷冰冰的裴逸尘因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似磐石的脸上终于勾起唇角面带浅笑时,一辆华贵且又张扬的马车从他身边走过。看着身边因为躲避这马车而凑到一起略显拥挤的人群,裴逸尘那浅笑立即被一脸的嫌恶代替,他蹙眉站在两个侍卫身后,转头正想看看这是哪一家的马车竟如此张狂,还不顾街边百姓的忙碌就这么自顾自的慢悠悠的行走着!当真是那不知居安思危的所谓贵族,还真是把自己的享受第一个放在前头。这种只顾自己奢靡享乐的人,还真是……呵……会脏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