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三楼到了,蓝媚见明明两手都提着东西,便抢先掏出自己的钥匙来开门。
转身进了客厅,把灯打开,房间里弥散着淡淡的香味,是浴室里用过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清淡而干净。田荷走进来环视一圈,只是被简单地收拾过,却处处透着舒服。
“我去小房间把床单铺好。”忙不迭地拎起装着床单的安排起来。
“急什么,先吃饭,吃完了你出去买被褥,我和蓝媚收拾厨房。刚刚好。”明明叫住正往北面小房间去的田荷,接过蓝媚手里的袋子,和自己手里的袋子,都打开把里面装好的菜取出来。
中午的菜都装在保温罐里,如今打开还是热热的。拧开顶盖,竟发现看着不大的保温罐里装了四个扁扁的袋盖盒子,逐个拧开后见是四色小菜,做得精致而质朴,阵阵香气扑面而来,丝毫不逊于刚做好的时候。
另有一个焖烧罐里装着满满的二米饭,黄黄白白的米饭晶莹剔透,散发出属于大米的香味。
另一个袋子里是下午离开时范姨让装的蟹黄汤包和烤牛肉,范姨准备的餐盒是别致的陶瓷扁碗。“我来热一下汤包,蓝媚来帮我拿碗筷,先开饭吃起来,汤包稍等就好。”厨房就在餐厅旁边,明明捧着装了汤包的陶瓷碗转身去厨房,蓝媚低着头跟在后面。
搬过来还没有正式好好的开火。明明拿出蒸锅放在水龙头下洗,蓝媚无声无息地从消毒柜里拿碗筷,突然两人的后背撞到一起,明明“啊”了一声,却发现蓝媚在无声地流眼泪。
“怎么了?”明明小声地问。
蓝媚摇摇头:“没事儿,就想着我在吃饭了,我爸不知道吃没吃呢?”
好像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明明只能环抱起她微微抖动的肩膀。
把蒸锅加上水架起来,汤包一个个夹进去,开上火便接过蓝媚手里的碗筷拉着她出来。
蓝媚的眼还是红的,田荷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满脸惊诧:“蓝媚,你怎么了?”
明明摆摆手让她坐下,温声道:“没事,坐下。”
餐桌上摆齐了那几样小菜和烤肉,明明拿起保温罐把米饭分到三个小碗里:“来,也算是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在这房子里聚餐,我们就以饭代酒,碰一下。”说罢举起手里的饭碗,蓝媚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心里默默说:爸爸,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田荷带着对新生活的期待,三人的饭碗在暖黄的吊灯下清脆碰响。
三人吃饭都安静,田荷满腹的兴奋不好在蓝媚面前过于雀跃,于是吃得飞快,三下五除二就把筷子放下:“我去买被褥哈,剩下的辛苦你们。”起身把吃光的碗筷送去厨房。
“哎,这么快干嘛?不是还有汤包吗?”明明喊住准备穿鞋出去的田荷。
“不吃了不吃了,减肥的人没资格吃这么腻的点心。”田荷一边摆手一边推门,“我很快回来。”
“哎哎哎,去哪你知道吗?”明明的声音留在被田荷关上的门里,“真热闹。”
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够了,明明起身去厨房端出那一笼外边可能买不到的蟹黄汤包。揭开盖子,一股鲜香伴着热气溢出来。
“明明,阳锦明是不是很厉害的通灵师?”蓝媚的眼泪已经收起来,田荷一走终于可以跟明明好好说话,她两眼灼灼地看着明明,“你告诉我。”
明明想了想阳锦明在逍遥对蓝媚说过的话,斟酌了一下字句才开口道:“他的确是很厉害的通灵师。你在楼上的时候,他施法让我看到了我爸那天晚上去赌窝的整个过程。以我跟他打过的交道来说,我相信他没有诓骗你,帮不到找到你爸爸的份上。”
“我觉得他对我有所保留,对于他口中说的有灵觉的通灵师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蓝媚夹起一个汤包,“他深不可测,普通人家里哪里养得起那样的佣人和厨子?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的范姨,不是佣人也不是家人,却穿着普通人家一辈子可能都穿不上的高档旗袍。我不相信他没有办法。”
这个看着大大咧咧心里没事的小丫头,哪有她自己以为的缺乏经商头脑和兴趣?她的敏锐出乎明明的意料。
“也许他只是因为没有把握。”明明缓缓说着,拍着蓝媚的肩膀,“说真的,我觉得你不妨去你家的公司待一待,小说里多得是陷害一把手趁机自己上位的桥段。”
“嗯,我路上就想通了,明天开始去上班。”蓝媚往嘴里扒着饭,慢慢嚼。
“需要回家住吗?”明明停下夹菜的筷子,看着低头默默咀嚼的蓝媚。
“不。只有住在外面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先不回家住。”蓝媚看着自己的饭碗,侧脸看起来哀伤而倔强,“哎,可惜了我的计划,本来想跟田荷学着怎么做一个时尚博主,你看,我还是有这个条件的吧?”
明明有点诧异,原来她竟是存了这样的想法,怪不得……怪不得一向只要清净的蓝媚竟然听说田荷是个博主以后主动相邀,那,博主的计划还没开始便夭折了,是不是不希望跟田荷合住了?“那要不要我跟田荷说先缓缓搬过来?”
“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蓝媚抬头白了一眼明明,“我看她挺顺眼的,一起就一起吧。”
“嗯。”明明放心地继续吃起来,“待会儿你拿一笼汤包去楼上给陆阿姨和刘伯伯,算是借花献佛了,我们还没去好好谢谢人家帮忙。”
“好。”蓝媚拿纸巾擦擦嘴,起身去放好碗,“我吃完了,这就去吧,晚了他们就睡了。”
范姨是个极尽讲究细节的女人,用细麻袋子来装餐盒,这是burberry的趣味吗?
蓝媚摇摇头,并不舍得这样铺张浪费地用掉这有点神经质又有点自我欣赏的袋子,翻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塑料袋装起那描摹着细细兰草的陶瓷扁碗。在换鞋的玄关处拿起自己的那串钥匙,扬起声音道:“我带钥匙了。”
“唔。”明明正在咽那虽然凉了但依然香得浓郁的烤牛肉,有点狼狈地点点头。
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