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打岔的小心思,深深呼吸调匀自己的气息,蓝媚缓缓开口:“一个多月前,我跟我爸发生了比较大的意见冲突,我看上的男人,他去调查完后告诉我不可能。一气之下我喝多了跑出家门,随便跳上一辆公交车就坐上去。”说到此处,她侧过脸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明明,“就是那天被明明捡到了,我躲在明明家里,拔了手机卡用信用卡透支取了两万块钱,等着我爸爸把我的卡停掉,好逼我回家。结果等来等去没有停,我也就心安理得用着他的附卡。中间,我没有回过家,爸爸也没有打过电话给我,直到今天我去找他女朋友办事,顺便想跟他把话聊开,才发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公司,秘书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我觉得很不对劲,就回了一趟家里,果然这么多天他也没有回家,兰姨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蓝媚难受得重新将眼睛闭上,懊恼无处躲藏。
“他不见之前,都见过什么人?”阳锦明用手轻拍着圈椅的扶手。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刚刚给爸爸秘书和兰姨都打电话旁敲侧击地打探过了,结论是没有任何异常,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有人帮自己分析情况,蓝媚好像终于找到点又了主心骨的感觉,略一放松便发觉自己说了那么多话一直没有喝水,连忙端起田妈准备好的茶水,咕咚咕咚一口饮尽。
阳锦明不动神色,抬起手摸了摸自己上唇薄薄的一层胡须,开口又问:“那么,你需要找出来,你爸爸长时间不出现会对谁有什么直接的好处。”
蓝媚沉默下来,良久才开口道:“多谢指点。真要这样不知得要多长时间,而且,得去公司里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阳锦明低头拍了拍大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不是非常合理?理应去公司把这个人找出来,否则,连你也有危险。”
“可是我想快点找到我爸爸,并不想去公司慢慢抽丝剥茧地找坏人。”蓝媚咬着自己的下唇,手紧紧攥在一起。
阳锦明看着蓝媚,郑重地说:“恕我冒昧,你家的运势,按照我的看法早就应该式微,却一路发展至今天这个规模,中间应该是你爸爸请了高明的人改过运势。但是,从命理角度来说,人的一生,大运不可改,小祸可以避。改得太多,终究有被反噬的风险。”
阳锦明话音刚落,蓝媚却反应巨大地举起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俯下身重新抽泣起来,未过多久,她满脸泪痕地抬起头灼灼地看着阳锦明:“你怎么知道?”
明明不禁心下一顿,原来……蓝媚的家里竟然也是请人“看”过的吗?
阳锦明没有看蓝媚,只用左手的指腹轻轻蹭着戴在右手中指上的蓝宝石:“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知道,很多事冥冥中自有注定。该顺其自然的,不要过于强求。”
他站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不远处被多幢楼遮得影影绰绰的外滩群楼:“我还可以告诉你,找到你爸爸没有那么容易,他被一个高明的通灵师改过命理,一般的通灵师感应不到他的所在和他的信息,只有拥有灵力而且接收得到你爸爸信息的通灵师才有这本事。”
明明惊讶地发现蓝媚听到阳锦明这令人匪夷所思的论调却不震惊,只顺着问:“我该去怎么找?”
阳锦明打开连着外面阳台的落地门,声音从外面传回来:“不好找。据我所知推断这人不知道自己有灵力,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做。”
“我去找,你告诉我怎么找。”蓝媚好不容易听到一丝希望,自然不愿意放弃。
“这个……我也不知道。”阳锦明靠着微微伸出去的阳台栏杆,声音从外面飘回来,听起来如此飘渺,“你做好长久的准备。”
蓝媚本想站起身追着阳锦明问,听到此处重新顿坐回沙发上:“那……他现在怎么样?我该怎么知道?”手捧住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阳锦明过了一息,方才答道:“他暂时无碍,你可以放心。”
蓝媚久久无言,突然站起身疾步往阳台去,站定在离阳锦明一米远的栏杆处,侧过身直直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很厉害的通灵师?”
阳锦明没有看她,并不理会被直直地注视,过了许久才转过身看着这个年轻而冲动的女孩子:“并不算,至少我没有灵觉。”
“你爸爸改运只改了他自己一人,并没有改你妈妈和你的,所以,你须知道未来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说完,阳锦明便转身往回走,一直走到起居室门口,拉开胡桃色到对开门,对着侯在楼梯旁边保姆间的田妈说,“让阿范打电话给李慕柳,来送明明回去。”
明明忙奔过来打断阳锦明的安排:“我公司离得又不远,自己回去就好了,别老差遣他跑来跑去的。”
“他接送你不是应该的吗?”阳锦明不悦道,对着田妈说,“去跟阿范说,快点安排好。”
“我叫辆车就好了,走回去都行。”明明颇觉得别扭,每次李慕柳在门口骚包地亮相,总能吸引一些不必要的目光,连前台都觉得有点暧昧。索性把话给阳锦明说开,“李慕柳太招摇了,公司里流言蜚语的。”
田妈静静地等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始终低着头不吭一声。
“那又怎样?”阳锦明不解地反问。
“我不想那么招摇。”明明在心里腹诽,你是大可以招摇过市,我还要在公司低调做人。
“你想得太多。”阳锦明一挥手,田妈便下楼去了。
“我们下楼去,我先去给范姐姐赔不是,又麻烦她好多。”明明拉着蓝媚下楼。
木质的楼梯踩起来有悦耳的回响,明明的鞋底是手扎千层底又加固了一层底胶,踩上去稳当而轻盈,旋转而下的楼梯走起来简直是享受。
阳锦明看着提起裙摆下楼的明明,细瘦的手臂在细瘦的腰旁轻轻摆动,黑色的长直发披拂在后背像是一块上好的锦缎,侧着脸微微翘起的鼻尖和斜斜飞起的眼角勾勒出深刻的线条,这不可言说的风情突然闯入眼里,猛然让心跳快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