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也是如此,从笃定到怀疑再到相信,他却比容成钰要爽快,在发现她的不同后,他没有丝毫的疑惑、甚至是很欣喜的接受了她顶着东方芙蓉的身体、却以雪狼的姿态存活着。
但是容成钰却不一样,雪狼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已经看穿、为何却一直不肯点破?
若是他不愿意,那就由她来,点破了这一点,容成钰和雪狼的关系也就可被斩断了。
麻烦的东西,还是远离点比较好。
雪狼是这么想的。
但是没想到容成钰听完之后,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更准确的来说,就像他早已经料到雪狼会这么说了。
他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雪狼顿了顿,“你不要再用东方芙蓉这个身份来要求我了,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可能按照你的想法去活。”
容成钰倏然闭上了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雪狼吐出一口气,淡淡的道:“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我不是东方芙蓉,也不可能成为东方芙蓉,从今日开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回过身,她随手将一件东西抛给了容成钰。
容成钰下意识的接住,还没来得及看,伴随着一声轻笑,女子的声音染上了淡淡的讽意。
“我的夫君,可以不要富贵、不要荣耀、不要照彻千古、也不要君临天下,他甚至可以是毫不起眼的普通人,但是,他定要是绝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弃我于险境之人。”
“容成钰,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只是这一点,你已经出局了。”
雪狼决然离去,长街而来的风吹动着,艳丽的绯衣璀璨如蝶,翻飞的衣袂犹如抓不住的沙,纵然还在眼前,却终将离去了。
容成钰怔怔的低下头,看着安放于掌心的某物。
那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紫色玉簪,通体莹润流亮,如水一般,尾端铸圆弧形的小小金尾,簪头上雕刻了一朵秀丽异常的芙蓉,金丝为花边,银丝挽成叶,小巧精美的如同年轻羞涩的男子赠送给爱人的礼物。
确实是给爱人的礼物。
容成钰的一生中,只有两次想要送一个人什么东西。
一次是在八年前、东方芙蓉失踪的前一夜;一次是在一个多月前,再次见到“东方芙蓉”的时候。
两次相赠,相隔八年,为同一个人挑选的礼物。
可是第一次,当十几岁的弱冠少年拿着礼物兴冲冲跑去找那个孩子的时候,却被告知,她已经失踪了。
第二次……她拒绝了。
“容成哥哥,长大了,芙儿要做你的新娘!你会疼芙儿吗……”
长风吹拂着面颊旁的碎发,耳边似乎响起很多年前那个垂鬓少女稚嫩绵软的声音,带着犹如棉花糖一般的感觉。
容成钰的眼瞳缓缓柔软下来,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缩,攥紧了掌心里的玉簪。
“说好的哦容成哥哥要疼芙儿的……”
“嗯,说好的。”容成钰缓缓笑了。
转身走进马车,他将玉簪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抬头,目光里重现夏国之主当有的凌厉果决。
“启程进宫!”
看着容成钰的人马从身侧走过,雪狼的眼瞳里隐约泛出一点情绪,却如海水一般漂流不定。
“阿雪,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你会不会很爱他?”云燮就站在雪狼身边,眯着眼睛,她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雪狼怔了怔,眼瞳里有依稀的留恋。“当然。”
“你父亲过世后,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和你父亲很像的陌生人,你会不会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
雪狼苦笑,这算什么问题?
“不会,就算再像,我的父亲也只有那么一个。”
“是啊……只有那么一个而已。”云燮笑了笑,突然凑过来,压低了嗓音轻轻的道:“不单单是父亲,爱人也是如此哦。”
雪狼倏然愣住了,云燮却犹自越过她,坐上了马车。
在这个世界,唯一真实了解雪狼的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云燮才能明白,雪狼对于容成钰的复杂情绪。
不单单是父亲,爱人也是如此。
无论你怎样的深爱,死亡过后,你所爱的那个人,却终究只有一个。
云燮指的,是A少。
马车继续咕噜噜的往前行驶,马车内寂静的一片,只有云燮叹气的声音很煞风景的不时响起。
“唉……”又是一声,她无力的趴在窗口上,一脸哀怨的瞪着窗外缓缓往后倒退的风景。“居然是假的!太让我失望了!……唉……”
她犹自唉声叹气不停,还不忘时不时的瞟过一眼,偷偷打量着另一边的雪狼。
雪狼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斜靠着墙壁,双眼看着窗外顶多一开始她的眼睛是闭着的,现在睁开了而已。
总体来说,没有任何变化。
就好像刚才的事情全都是云燮一个人的白日梦而已。
那个中途冲出来拦车宣称自己有了秦烨孩子的蓝衣女子,最后被证实只是说谎,秦烨回报给她的是丢出城门、永世不得踏入紫煌城的命令虽然早料到这种结局,但是云燮还是失望不得了,她就是想看看,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怀孕了,秦烨会怎么做?
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云燮一定双手赞成雪狼立刻甩了秦烨,理由是连屁股都擦不干净的男人没什么用。
这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她最最喜欢的狼,一定要配上最好的男人。
秦烨这家伙虽然有点实力,但是云燮总看他不顺眼,就如同秦烨也一直看不顺眼她一样。
闹了一场,什么热闹都没看到。
“唉……”云燮又开始叹气了。
“云燮……”雪狼冷不丁的开口了。
“干嘛?”云燮像瘫痪一样趴在窗口上,闻言懒洋洋的瞥了个眼神过来,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忧郁。
“你……”雪狼不知为何有些犹豫,而更加奇怪的是,云燮分明感觉她这种犹豫是因为自己。
她怔了一怔,从位置上坐起来。“怎么了?”
雪狼皱了皱眉,顿了一下,终于是道:“你……好像很了解我的过去?”
她牢牢盯着云燮,眼里有隐晦的光线。
云燮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别吓我啊……”
她重新趴了下去,眼睛也眯了起来,一副要睡不睡的慵懒模样,晃动着小脑袋道:“是啊,我很了解你的过去,大概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那些事情的,只有我一个了。”
“那你到底是谁?”雪狼皱起眉毛,虽然语气有些呛人,眉目间却没有出现惯有的警惕,纯粹只是不解而已,“就算真的是scorpion,也不可能了解……”
她的话突然中断了,雪狼的面色有些奇怪,随后她偏过头,淡淡的补充道:我和A少的事。“那些事情太过隐晦,就算同在恐怖组织里的同伴都不会了解,唯一心知肚明的大概只有A少一个人而已。
那这样隐秘的东西,scorpion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