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煞收回手掌,又重重的加一击,那沉睡了一千年的力量竟然顷刻间全部复苏,逼得玄小巫后退了数步,脸上的面具也蹦然碎裂。
“是你?”恋煞脸色一白,忙不迭的收回内力想要减缓那毒掌的攻击力,但是却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爆炸,那结界变成无数碎片掉落,通灵鸟封印被解开,在天空中唱出绝世美妙的音乐,大地被一层绿色的光芒笼罩,只要被照射到的地方,民不聊生。
嘴角血丝滑下,玄小巫瞳孔中银光乍现,不顾死活的对着丸劣和离梦发出一击冰火风暴,顷刻间,被玄冰碰到的地方万物成冰,被业火沾染到的地方一切成灰。
恋煞因为收回内力遭到反噬,整个人狠狠的栽倒在地,口吐黑血,身子竟然又变小了一些。
而丸劣和离梦则飞升要逃,却被那冰火风暴逼的伤痕累累,最终掉下地面,一把长剑抵在了他们身前,玄小巫衣衫褴褛,却气势磅礴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小巫……”离梦惊讶的看着她,忽然又笑了起来,“原来是你,难怪,你说有深仇要报,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她痴笑起来,抱着一边被业火烧到的丸劣低语。
玄小巫沉默着,看着丸劣的身子在一寸寸的变成灰烬,他在离梦的怀中痛哭的哀嚎,一下子狠狠的咬住了离梦的手臂,直到生生咬下一块肉来,却也不能阻止自己即将化成灰的事实。
痛苦吧?恨吗?
一年前她眼睁睁的看着录旬昏死在她的面前,她没能杀的了他,今日,她要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变成一捧灰,可是这样就让他死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杀了我,好痛苦,杀了我。”丸劣满口的血水,凄惨的瞪着离梦,似乎一点也不认识她了,口中只是叫嚣着,要离梦杀了他。
“不。”离梦尖叫,抱着他泣不成声,“小巫,我求求你,饶了他吧,万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我挑断了他的经脉,把他撕成了无数块,他死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是我,都是我,你要杀就杀了我吧,不要杀他,他是无辜的。”
万空,万空,那个名字像是凌迟般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死死的瞪着离梦,冷声开口,“你知道吗,眼睁睁看着在乎你的人在眼前一点点死去的痛苦,就是你现在的眼泪,让人觉得可笑,你最在乎的是什么,那么我就要毁掉什么,让他万劫不复,永远生不如死。”
她左手勾起玄冰,在瞬间冻结住了业火对丸劣的焚烧,而他,也只是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活死人了。
离梦抹去眼角的泪水,抱着他直摇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是一路人,你为什么要这样?”
“住口。”她眼中银光又现,厉声喝道,“我不是跟你一路人,不是。”
“每一天,你都会看着他变成灰,看着他死去,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害死离阕派数千人的报应。”
耳边,只有通灵鸟欢快的歌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荒芜,恋煞不见了,空佑他们带着凉陌舞早就躲去了很远,她举起长剑,一下子将那通灵鸟砍了碎片,这下子,世界又只有离梦的哭声。
她拖着长剑,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开。
那瘦小的身子里,因为元力的过分使用而空虚着,这一年来,她心心念念想要杀死丸劣,想要离梦痛苦,现在她做到了,让他们生不如死了,可是为何,为何还是那么迷茫呢。
忽然想起独孤醒,想起卫敛,想起玄冥,她急急转身想要回去,口中却血腥弥漫,喷涌而出,天地急速的旋转,她眼前一黑,就这么晕过去。
凉陌舞将空佑他们带回了巷子深,一路上疯狂的景象早就吓坏了他,还好巷子深里等候着许多鸣枭谷的弟子,他们合力布起了结界,收留了很多凡人。
才回到巷子深,他便提脚又要出去找玄小巫,却被其他人都拦了去。
“现在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千万不要贸然出去送死。”哀子恕将他拉回来,颜色凝重的说道。
凉陌舞挥开他的手,咋咋呼呼的指着自己的耳朵龇牙咧嘴的。
哀子恕解开他的封印,说道,“刚才通灵鸟现世,为了防止你被它的歌声迷惑,我只有点了你的穴。”
凉陌舞终于听的见了,可是空佑他们却怎么也不让他出去,最后干脆定了他的身,杵在客栈门口,他可怜兮兮的盯着那烈日,欲哭无泪。
像是火焰山一般,万物在经过业火的焚烧之后,又被多出了的几个太阳烤着,被剑横切过的山头上,一个女子抱着一个昏迷了的男子,静静的坐着,自此没有了黑夜,太阳足足在天上挂了几天,被通灵鸟蛊惑了的人们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伤无数。
尸体横陈腐烂,瘟疫蔓延,这一切都是因为高温引起的,但是那控制着九个太阳的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一个身影落在她的面前,她才抬起脑袋,看着他,泪水肆意流淌。
男子朝她伸出大掌,面具下的容颜冷峻阴沉,他唇未动,声先起,他说,“旱魃,我来带你回家。”
清静,潮湿,甜腻……
玄小巫觉得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身子被露水般的湿气包围着,衣衫都紧紧的贴在了肌肤上,难受的很。
艰难的睁开眼睛,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低头一看,一只胳膊横穿过她的胸口,惊得跳下床榻,她看着那还在昏睡中的小男孩,将全身都检查了个遍。
完好无损,就是破了点。
恋煞睡的很沉,就连自己被推翻了个身都不知道,密长的睫毛覆盖在他眼下,坚挺的鼻子,粉色的双唇,乌黑的发丝,皙白的皮肤,他就像个精致的娃娃,安静的睡着。
玄小巫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环视了一下四周,空空荡荡,只有那大的离谱的圆形床榻摆在屋子的中间,黑色的纱帐从天垂落,暧昧的拖沓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