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延川市。
她加班忙完手里的案子,打好了一份辞职信,毫无留恋地点击了发送,然后带着满身疲惫从办公室出来,机械式地按电梯准备下楼。
默数着数字,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习惯性地低着头,提了提肩上的包,径直走进去,抬眼的片刻,被电梯镜面出现的脸惊到了。
那是一双无神的眼睛,眼下是明显的灰色,唇彩早已脱落得差不多,脸色惨白,棕色的头发能够看到油光……她所有糟糕的一面暴露着。
惊吓过后是平静,她动了动嘴角,轻声叹了口气,年华不复,那也是早晚的事。
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去嘴唇剩余的颜色。
昨天,卓离打电话给她,嘱咐她小满的满月酒一定要回去。
用这已然出现沧桑的容颜去见昔日的挚友吗?
她有些无措了。
半夜,她就做起了噩梦,梦到了她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眼神浑浊的只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到最后,连她弥留之际,都只能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外,却始终不见一人出现。
这等的凄凉,令她梦醒后痛哭。
也是因为这个梦,她决定辞职,决定离开这座对她来说依旧陌生的城市。
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出来,还未行驶多远,车就停了下来,车窗缓缓而下,她探出头来,方才的倦意一扫而空。
居然下雪了。
鹅毛雪,大片大片地轻盈落下,如午夜精灵,时而调皮地在空中打个旋儿,飘在眼前,舍不得离开你的视线。
整个世界被雪染了一层白色,四周万籁俱寂,天外是明亮亮的一抹灰,空气中没有丝毫寒气,这舒适的氛围令她不由得抬头仰望,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明媚笑容,透露出纯纯的童真味。
她伸出右手在眼前,妄图握住这份美好,她看见雪花冰凉地落在她温软的手心,层层叠叠,到最后化成了一滩雪水……
她的视线落在右手腕处,不受控制陷进了过去的记忆里,毫无任何征兆地想起了那个人的存在……
那里原本带着一只铂金镯子,卓离后来告诉她那里面藏着枚追踪器。她又想起了两年前,她要离开,当时的她很无力,累到了极点,想早些从那段烦躁的感情里逃出来,而他答应她离开,只是取走了那只手镯……
至此两年,他一直待在纽约,没有回国。
她自嘲般地笑了。
他们终究如她所想,变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