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携带,逸泠负责将所有黑石收下,到目前为止是第三块。
厉鬼看了看那几乎同前两块差不多大小的黑石头,问道:“这已经是第三块了,还有吗?”
逸泠拿起没有反应的嗅宝罗盘看了看,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前几块黑石的位置,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应当还有。这困阵的布置脱不开以五行八卦为基础,也就是说若要成阵,起码还要在两个地方进行布置。”
说着摇了摇嗅宝罗盘,眼见指针转了一圈后随意停在了一个方向,便道:“看样子剩下的地方有些远了。嗅宝罗盘的感应距离有限,超过一定范围的话嗅宝罗盘是没有反应的。”
厉鬼一懵,追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带着你这罗盘满树林绕一绕?”
逸泠收起罗盘的动作一顿,忍不住以一种看门内师侄的眼神看了看厉鬼,语气温柔地道:“既然是以五行八卦为基础,我们已经找到了三个点,剩下的位置哪怕找不到具体方向,也能推测个大概。比如现在,震八或者兑六方向,必有一个布阵点。”
听得这话,四儿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嘲笑,厉鬼瞪了他一眼,有点羞恼地命令逸泠道:“那你这女娃儿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带路!”
“那就走吧!”逸泠也没忍住,话里透出一股笑意。
靠着逸泠的推断和嗅宝罗盘,绕了半晌之后最终又找到了三块黑石,总计六块。
黑石的大小相似,外表相同,厉鬼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找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既没有什么痕迹,也没有被施过法术的感觉,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几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但他也知道,这样规规整整的石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树林里,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旁边逸泠没动手,看着六块石头小声念叨:“这不对啊,怎么才六块呢?要么五块符合五行,要么七块对应八卦留一生门,六块是意味着什么呢?……”
厉鬼找不出问题来,只能向在场三人中唯一对阵法有所了解的人问道:“这……石头已经找齐了吧?现在要怎么做?既然是封印,又要怎么解封呢?”
说着,厉鬼试着将几块石头放到一起,不管是叠成一摞还是拼成什么图形,这黑石都毫无反应,真真就像是几块最为普通的石头。
“我……我试试,看看普通的解封咒法有没有用。”逸泠说,还叹了一句:“可惜我这没提前准备解咒的符,不然就简单多了,黄符一贴,有用没用一眼就看得出来。”
虽然这么说着,逸泠还是动起了手。
太华山上御剑一脉的阵法是以自身灵气为基础,在灵气能及的地方构建防护、回复的各式辅助阵法。
而妙法一脉学的阵法就稀奇古怪的多,只要有灵气的东西就能被妙法弟子们拿来布阵,有时是最为基础的困阵,有时则是让鬼怪显形的辅助阵法,甚至以阵法改变某一片区域的天气也是可以做到的。
对于封印或是解封,妙法弟子也自有办法。经过无数前辈的研究实验,封印的方式越发的千奇百怪,但解封的方式却十分统一,简单的封印都可以用同一个咒法解决。
逸泠小声念了几句词,两手比成一个特殊的姿势,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灵气构建的小型法阵,随着她的动作没入黑石。流光闪过,几块黑石好似闪了闪,但终究没出现别的动静。
逸泠感应了一下法阵消失的灵气走向,也觉得有些奇怪。
正在思索间,逸泠看到蹲在旁边一起看着黑石的四儿,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这些黑石要不是有四儿,否则她和厉鬼根本找都找不到。既然如此,那是不是有可能,这封印也得由四儿来动手才能解开?
“四儿,你把那些黑石都拿起来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什么问题?”逸泠突然说。
四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伸出手,将地上的黑石统统抱到怀里。
每一颗黑石都有成人的拳头大小,六颗石头要一起拿起来,哪怕是逸泠也只能双手捧住,更别说小胳膊小退的四儿了。
虽然有些吃力,四儿还是将六颗石头抱在了一起,然后艰难地试图低头观察。
四儿还没发现什么,一旁的厉鬼便惊喜道:“小娃儿你别动!别动!对,就这样抱好了!”
被他这么一吓,四儿只得乖乖抱住石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四儿是普通人,自然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修者一个厉鬼眼里,黑石现在是个怎样的样子。
自四儿将六颗石头都放到怀里以后,黑石上便自发地散溢出灵气。不过一会儿,随着灵气的消失,石头上的黑色也渐渐退了下去,黑色的石头变成了玉色的珠子。
四儿虽看不到灵气的散溢,但能看到黑石上颜色褪去。似乎也意识到这黑石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四儿干脆等黑石上的颜色完全褪去以后,用衣服一兜,一个个地检查起来。
逸泠和厉鬼也站到他旁边一起看着,但是不管厉鬼用什么办法,在他眼里这珠子依旧是一片玉色,什么也看不出来。
便听得四儿断断续续地念道:“四十二年初吾聂氏有子……封于此处非聂氏子孙不得解……吾弟有错然吾不忍灭之……若有灾祸可寻吾弟庇佑……入魔族中剿之怨之深化厉鬼……怨气若除则请恕之……”
六颗珠子,四儿竟是看到了六段小字。
厉鬼听了几句,也意识到这话都与他有关,便也不曾打断,只默默记下每一段话。待得四儿念完六颗珠子里的字抬头看向逸泠的时候,厉鬼喃喃念出声。
“四十二年初,吾聂氏有子入魔,族中剿之,怨之深,化厉鬼,吾弟有错,然吾不忍灭之,封于此处,非聂氏子孙不得解,若有灾祸,可寻吾弟庇佑,怨气若除,则请恕之……”
念着念着,厉鬼脸上青筋毕露,双眼也变成了红色,原本披散着的长发无风自动,神色也变得无比狰狞。
“有子入魔,族中剿之!族中剿之!好一个族中剿之!”
眼看厉鬼突然爆发出浓厚的怨气,竟引的四周鬼嚎阵阵,雾气渐浓,逸泠连忙从四儿手中接过几个玉珠,护着四儿退了几步。
“不忍灭之……哈哈哈!不忍灭之!既然已成厉鬼,如何又不忍灭之!我的好哥哥,你这不忍真是来得太迟了!”
厉鬼好似疯魔一样大笑出声,原本的好模样已经彻底消失,一眼上去与逸泠往常见过的陷入狂乱的厉鬼一样狰狞可怖。
四儿曾经也是在村中学过字读过书的,玉珠里的这些话也不难懂,整理顺序之后听过一遍,四儿也懂了这话中的意思。
厉鬼在意的是他自己的死因,四儿在意的却是那“聂氏子孙,若有灾祸,可寻庇佑”。
虽然四儿还没成年,未得赐名,但村里人的姓氏便是村中最大的传承,四儿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渔村,或可称为聂家村,所有人都是姓聂的。
不顾逸泠的阻拦,四儿从逸泠身旁窜了出去,一把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双眼通红眼中含泪,一字一顿地说:“聂氏子孙不肖,不盼求得老祖庇佑,只求老祖出手,为我聂氏一门复仇!”
厉鬼的惨笑声戛然而止,他阴下脸,盯着跪在地上的四儿,声音尖柔:“你这小子倒是有胆量,看得珠中的话还敢来求我帮你们聂家复仇?”
“你可知道,聂家亦与我有杀身囚魂之仇,我恨不得吃了聂家人的肉,嚼了聂家人的骨,毁了聂家人的魂!若我早些想起,你们聂家人还能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