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因为遇见心心念念的薛谨邵之妹而过于兴奋,口快再次喊了宋攸:“小姑子”
她惊慌地捂住嘴,急忙改口道:“薛姑娘”
所幸宋攸并没有听仔细前三字,手依然揉着疼痛渐消的肚腹,安静地看向她,等待下文。
少女杏眼灵动地转了几转,莞尔笑道:“你我二家在朱雀街上比邻而居,常言道近邻犹胜远亲,睦邻者仁德友善。听师兄说你们搬来十天了,可我们却连面也不曾见过一回,现下得空不如来我家玩上一会儿?”
“你家?”宋攸疑惑。
少女又是嫣然一笑,手指着与薛府隔街相望的某府青墙道:“我姓李叫效荛,我师兄是军祭酒辜奉卿,我和他一同拜在淼川徐鑫先生门下。师兄也在太尉府里做谋士,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因而特别受到冯国公重视,这座宅子便是冯国公的赐物。我和师兄一道而来,所以也住在这里。”
不仅薛府、辜府两墙之隔,而且朱雀街上还住着姜沥柏所倚重的一干幕僚。
顺着校荛手指方向,宋攸方注意到青墙之尾有一道小门大大地敞开,而她肩上也有一只挤得满当当的包袱:“那你背着行囊是要做什么去?”
想必是方才校荛肩上背包推门出来,恰巧看见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所以门也就没有关闭,一直开着。
“我背着玩玩的”校荛眯眼笑道,她每每撒谎时心虚,总会不自觉将眼睛闭上,这次也是如此。
她当然不能告诉宋攸,她和辜奉卿置气,准备离家出走,却偶遇薛映的女弟而忘乎所以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和她熟络起来,便能有许多机会与薛映相识、想知,甚至与之结秦晋之好。
联想到此李校荛不禁傻笑,手牵起宋攸,径直向辜府小门走:“来嘛,来嘛……我家里有好些有趣好玩的东西。”
盛情难却,宋攸只得跟她进了辜府。
校荛领她到了自己房内,一把甩下包袱丢在柜上,提裙快步跑出屋子。片刻过后回来时,左手上木盘里装着鸡蛋麻糍,右手提溜着三串葡萄。
并不只是因为宋攸是薛谨邵之妹她才殷勤相待,而是她李校荛本来就活泼热忱,诚挚地对待每个喜欢她、她不讨厌的人。
校荛将东西推到宋攸面前,恬然笑道:“你哥哥薛映,他今年多大了?”
“……”宋攸缄口沉默。
薛谨邵原是天上星君,被放逐到人界做山神数百年。他不曾向她透露过他在哪朝哪代得到成仙,也不曾说过自己年龄几何。
宋攸胡乱编了个数:“二十又三”
薛谨邵模样清俊,确实只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快吃葡萄呀”校荛嘻嘻一笑,摘了颗葡萄递到宋攸手里,道:“那他可有家室?”
宋攸果断否定:“并无家室”
薛谨邵为仙遗世独立,自然也绝情弃爱。家室于他,莫过于无稽之谈。
校荛脸上笑意更盛,迫切追问道:“那他可与何人订下婚约?可有意中女子?”
“并未与人订下婚契,也无意中女子。”宋攸笃定地否认,近几十年来,她还从没见过薛谨邵和别的女人说话过了五句。
当时差遣土地神蘼笙送三篇文赋到临城,他好像只简简单单地对她说了两句,一言将此送到冯国公案头,二言多谢。
这样算起来,恐怕她宋攸还是薛谨邵搭理得最勤、最为亲近的女子。
宋攸不禁被这个大胆想法惊得面色凝滞,人贵有自知之明,她总该明白薛谨邵和她云泥之别。
她迅疾地甩了甩脑袋,似乎是要将它摇得粉碎,劝诫自己莫要再胡思乱想。
校荛猛然雀跃地站起一跳,盎然笑意如繁花似锦的仲春般夸姣。她眨了眨眼睛,字字道:“小姑子,我要嫁给你哥哥。”
她听得仔细了,却反应不过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