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说到底还是临江王的义子,虽然有楚景行的事和临江王妃在中间挑拨,可是他跟临江王的关系却一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临江王也的确算是偏疼他,就算是他跟临江王妃他们有了冲突,也基本是站在他这一方。
他做事不能不考虑临江王的立场。
所以他就算是立即拒绝跟蒋子宁这么快便开战,她也能理解。
不过是各自的角度不同罢了。
可是她没有料到沈琛里就答应了一声。
这让她有些吃惊:“你不去问一问王爷的意思吗?”
“要问。”沈琛回答的言简意赅,并不敷衍她,很认真诚恳的告诉她:“我会努力说服他和底下的属官,这样长久的拖着本来就不是事,跟蒋松文闹成这样,蒋子宁又已经冲我们拔剑,原本便没什么可幻想的余地了。开战不过是迟早的事,再拖下去,只怕他会拿镇南王或是你身边亲近的人开刀,还不如直截了当一些。”
卫安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双凤眼盯着沈琛看了一瞬,眼眶便忽然有些发红。
她知道有沈琛在身边,凡事都已经跟上一世什么事都要自己精打细算的算计不同了,可是沈琛却每每叫她更加知道他能替她做到什么地步。
她心里觉得又酸又甜,忽而双手环住沈琛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如同崩在琴弦上显得又细又尖,虽轻却飞快的说:“谢谢你。”
卫安还从来没有这样主动靠近过他,沈琛有些受宠若惊,肩膀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她便如同受了惊的兔子逃走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玩笑似地道:“谢什么?我人都是你的了,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替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他见卫安直起身来,便认真的望着她,手绕到她颈后将她往前一带,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诚恳的道:“安安,我会对你好,一生一世对你好。”
这个人,说是前世今生都不曾娶妻,可是却凭借着一张恍若神祗的脸骗去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芳心,每每说起情话来也总是这样叫人招架不住。
可是虽然这样,卫安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他是在油嘴滑舌故意说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她忍着飞快的心跳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相信你。”
等到下午楚景吾来的时候,他们便又得知了一个消息------陈御史下狱了。
楚景吾语气有些急,也实在是容不得他不急。
陈御史是他们在京城很重要的一个助力,当初能拉拢他就费了不知道多少精力,还是卫安牵的线才能成功。
近年来因为有姻亲关系,又因为跟卫家越发的亲近,陈御史很是帮了临江王府几个大忙,之前地动的事也都有陈御史的影子。
这么一个重要的人出了事,他们临江王府的处境便陡然显得尴尬了起来。
何况这里头已经完全的折射出了隆庆帝对于他们的态度。
从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让陈御史下狱,隆庆帝对于临江王恐怕是真正的起了要除之而后快换人的心思了。
楚景吾焦急的厉害,沈琛却还是能坐得住,他立即就意识到这件事是蒋子宁在隆庆帝那里上了眼药之后的后招----先是让隆庆帝对于临江王府起疑心,继而让隆庆帝想到了楚景盟和楚景迁,如今又抛出陈御史,让隆庆帝彻底对临江王厌恶失望,觉得临江王是早就已经有所图谋,居心不良的收买了陈御史。
不必楚景吾详细的说,他便知道陈御史的罪名是什么了。
他揉了揉眉心,问楚景吾:“陈御史是为什么下狱?一个阁老,总不能是什么普通的事,既要能叫圣上有足够的里头让他下狱,也要底下的人都不觉得圣上不仁,是不是跟皇陵的事情有关系?”
隆庆帝早就已经开始修自己的陵寝了,而在这之前这件事是由蒋松文来负责的,后来蒋松文因为邹青的事情告假在家,这件事便被移交给了陈御史。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隆庆帝震怒,立即将一个阁老下狱,那沈琛想不到别的缘故了。
楚景吾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知道自己二哥向来是极聪明的,闻言便立即点头:“是,近日天气异常,前些天有雷电,皇陵一角出了问题,塌了一块.......”
皇陵这种东西,将来是要葬皇帝和嫔妃乃至亲近的大臣的,自然是不能出任何差错,出了任何差错,都容易被人引经据典的攻击。
毕竟一个皇陵,被人认定里头关乎后人的风水,关乎王朝的兴衰。
隆庆帝原本现在就是正虚弱的时候,最恨别人拿他的身体说事,他的皇陵出了问题,这简直就是踩在了他的死穴上。
别说陈御史,哪怕犯这个错的是林三少呢,那肯定也得被扒下一层皮。
这件事棘手了。
卫安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目光冷淡的看着地上的青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楚景吾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便响起了蓝禾的声音,透着些焦急的喊了一声姑娘,便紧跟着说:“姑娘,府里少爷来了!”
府里少爷,又不特意标注排行的话,一般指的都是卫玠。
卫安嗯了一声:“请少爷进来。”
他知道卫玠是为了陈御史来的。
沈琛也知道,看了她一眼,见卫玠急匆匆的进了门,便跟他互相见了礼。
卫玠急的厉害,来不及跟沈琛再说什么,就急忙说了陈御史的事,带着焦虑的道:“人都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底下的御史说他是刻意为之,诅咒圣上......”
多恶毒的罪名啊,基本被扯上这个罪名的,别说什么性命了,哪怕最后被证明了无罪,基本上也在当权者心里打上了一辈子去不掉的烙印,一辈子无法得重用的了。
蒋子宁果然是老狐狸,跟他们从前对上的任何一个对手都不一样,丝毫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你,一招之后便接着一招,而且行事这样刁钻古怪,根本不给你反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