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课杨升进行了一次小考,自己出的卷子,他说这套卷子很简单,也想检查一下我们的水平。
虽然不是正式的,不过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考试,还是尖子班,所有人都堵上自己的尊严,发挥自己所有的本事去对待这次考试。
没有分座位,就是很平常的一次考试,发卷子的时候杨升说“考试不可怕,所以都别给我作弊,会多少写多少,让我发现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张彤生怕我抄她的,把书堆得特别高,她一低头我连她的头发丝看不见。
其实张彤真的没有必要这么防着我,我懒得去抄,我记得在初三模拟考的时候,有个学习挺好的女生,一直都是学校前十,也许是压力大,也许是不想让父母失望,模拟考的时候被抓了作弊,后来家长到学校当着整个办公室老师的面打了那女孩一巴掌。
我只知道当时那个女孩一直在哭,不停地道歉,说自己只是一时没想开,可是直到高考前夕还有人谈论这件事情,后来她有点抑郁症倾向,走路都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别人的目光,听说连中考都没参加,家里带着去治病了。
虽然我没有那么不抗打击,还不至于丢个脸就把自己搞自闭了,但我长这么大,这么多次考试,我从来没有去抄过别人的。
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是自己的不要去拿,尽管你偷来,那也不属于你。
我不保证我一定会,但我有最起码的尊严。
卷子发下来,我第一件事就是写上自己的名字,因为这是唯一一件我不用去思考就能做的,大致扫了一眼,题目都很熟悉,都是上课讲过的,可过程和答案我真的不记得。
考试的时候我最怕听到别人翻卷子的声音,我还没写完半面别人就哗哗翻页,这样真的很打击我,张彤就好像刻意做给我看一样,把卷子翻得特别响,还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很讽刺。
不止张彤,我的前后左右全都传来哗哗的翻页声,它清楚的提醒着我到底自己有多次,到底相比别人落了多少。
当我还对着选择题冥思苦想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答案时别人早已翻页了。
我早就说过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还没考完我心态先崩了。
成绩出的很快,一中午的时间卷子就发下来了,用杨升的话说,他教了许多年的书,一打眼就知道是什么水平,他说大多数人考的都不错,我很庆幸,他没有单点那一少部分。
我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刚发的卷子上,一个个大红叉叉正对着我的脸,杨升真的很善解人意,只批了个大概,没有核对分数,所以我丢人的知识没有大摇大摆呈现在卷面上。
齐宇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给我开了一罐可乐,“这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别灰心,也许你下次考的更不好。”
我咬牙切齿,“滚回你的座位”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谁能来帮我把他打死?
梁寻从后门进来,满是水珠的手就摸上了我的头,“考的怎么样?”
“黄瓜拌菜。”
“啥意思?”
我叹气:“凉了。”
我很高兴他没有安慰我,下午杨升讲完卷子之后梁寻问我还有没有没听懂的。
他的这个问题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逼一样,考试我不会,老师讲完我还不会,我就只配做一个拖后腿的。
之前他也这么问过我,可是今天我就是很不高兴,也许是考试时被张彤那得意洋洋的眼神刺激到了,我在奋战选择题满头大汗时别人已经开始用翻页的声音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
突如其来的自尊心作祟,我把卷子揉成一团扔到书桌里,沉下脸,“关你什么事。”说完我就起身去厕所,我的椅子和梁寻的桌子撞在一起,摩擦出“吱——”的声音,更让我心烦。
我知道我不应该把负面情绪发泄给梁寻,我知道他记得要给我补课,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没控制住。
都说理解理解,可没有人真的会感同身受。
我心底的那点差生自卑心理被放大到卷子上反复提醒我是一个什么水平,这时候如果有个人过来安慰我,我一定不是开心的,因为他揭露了我最不想面对的那一面,起码我不想让我梁寻看不起我。
所以,梁寻,对不起。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梁寻趴在桌子上眯觉,我拿出那张被我揉的连厕所纸都比不上的卷子盯着看了半天,最后我重新拿张纸,很慢很慢地写了三个字。
我犹豫了很久,“对不起”这三个字还是埋在了我的书桌里。
上晚自习的时候,梁寻还是像以前一样,把老师留的卷子做完之后递给我,上边红笔标注的步骤写的很清楚,清楚到刺痛了我的眼睛。
“梁寻。”放学的时候我叫住他。
他回头,不解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说
成年人要学着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没有谁要无缘无故承受你的坏脾气。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只是心情不好。”
他笑了,满不在意。
“没事儿,我个大男人还能和你一个小女生斤斤计较?那多没有格调。”
对啊,我认识的梁寻是一个很有格调的人。
“你才多大啊,就说自己是大男人。”
“那怎么了,多大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果然学霸说话都是很有底气的,我笑他不要脸,而梁寻朝我勾勾手指,就像是召唤小狗一样,而我竟然屁颠屁颠过去了。
他一把揽住我的脖子,拖死狗一样把我往教室外边拖,就像杨升平时夹着教案一样,而我就像是被梁寻夹着的教案。
到寝室楼下的时候,我面对着梁寻,低着头,磕巴了半天,“我……我今天考试的题没太听懂。”
我看不到梁寻的表情,只知道他一巴掌拍上我的脑门,和以前一样。
“今晚去老地方,我给你讲。”
我点点头,抿着唇笑了,我们这篇算是真正翻过去了,书桌里的道歉纸条依旧静静的躺在那,也许某天再翻出来的时候我甚至想不起来当初这三个字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写的,可这都不重要了。
我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