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听完萧尽的话之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而站在门口那些丫鬟健妇们，也纷纷点头，脸上都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看起来大家好像一团和气的样子。
不过就在刚才，萧尽正要出去的时候，她们这些人的脸上可没有一丁点的笑容，一个个冷酷得就跟怒目金刚一样，光用眼神就能把人逼退。
知道这里已经没有自己说话的份，萧尽默默退到边上，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眼观鼻、鼻观心，进入放空的状态，好把这段时间给消磨过去。
而萧尽是怎么想的，宋夫人丝毫都不在意，她今天到这天香楼的原因，是因为最近宋万书老是不回家，听人说他都在天香楼过夜，这对宋夫人来说可就忍不了了。
在她看来，男人逛逛青楼什么的尚且可以忍耐，但要是过夜的话那可不行，而且那家伙已经五十多了，难道他就不怕马上疯吗？要真是那样，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要知道宋家制墨已经传了五代，作为第五代传人的宋万书，倒是没有辜负祖先的名头，在他手里，前江墨的名头已经传遍江南，而他也得了一个制墨大师的称号。
不过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临老了突然变得好起女色，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往天香楼跑，就像是被这里的女人把魂给勾走了一样。
看着眼前的宁若霜，宋夫人就算对她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得不称赞，像这样的女子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也难怪有那么多男人会为她而疯狂。
“我之前听说过姑娘的事，因为父亲受到牵连，你打小就被关到教化司，而后被天香楼的老板买来，算起来，已经五年多了吧。”
宋夫人在来之前，已经把宁若霜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在她看来，宁若霜就算在怎么色艺双绝都没用，她只是个犯官之女，还是从教化司出来的，这辈子贱籍是改不掉了。
像这样的女子，就算宋万书在怎么想，也不可能会纳她为妾，所以宋夫人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忌惮。
而且从宋夫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对宁若霜用的是一副俯视的态度，毕竟她出身名门，嫁的又好，和宁若霜相比，等于是在一个天上，一个在地下。
“多谢夫人关心，奴家自小就入了天香楼，以前的事情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宁若霜显然是不想提起她的往事。
“忘了好，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只可惜你已经入了贱籍，这辈子是改不了了，除非官家开恩，否则的话谁都没办法。”听起来宋夫人似乎是在为宁若霜惋惜。
从表面上听却是这样，但宋夫人可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她说的这些，话里话里都透着一股，让宁若霜认命的意味。
即便是那句官家开恩，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宁若霜能美到让官家开恩赦免她父亲的罪过吗？要知道那里面可是牵涉了几位大臣，甚至还有一位王爷。
要知道宁若霜的父亲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芝麻小官，官家怎么可能会为了她翻案，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夫人教训的是，奴家也不敢有这样的奢望，现在只求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即可。”宁若霜姿态放的很低，被对方教训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为什么要一直做错的事呢？就比如一直缠着我们老爷，难道宁姑娘以为，我家老爷会纳你为妾吗？”宋夫人突然一下子爆发了。
她觉得宁若霜就是想让宋万书纳她为妾，即便她自己翻不了身，但生的孩子以后也能成为名门之后。
“奴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夫人多虑了。”宁若霜没想到，宋夫人竟然认为，是自己缠着宋万书，而且还想让他纳自己为妾，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多虑了？是啊，我也很想自己只是多虑了而已，但那老家伙拼了命往你这跑，现在都已经夜不归家了，你竟然说我多虑了？呵呵……”宋夫人冷笑一声。
宁若霜赶紧摇了摇头道：“宋夫人误会了，我和宋大师并无男女之情，他来我这里，只是为了谈书论画，绝无其他。”
宁若霜的这些解释，宋夫人是不会相信的，她越听越觉得，宁若霜是在欺骗自己，难道她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还谈书论画。
“咳咳……”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萧尽的咳嗽声。
宋夫人和宁若霜齐刷刷回头看着萧尽，一个眼露迷惑，另外一个目露凶光。
“有点渴，我想喝口茶。”萧尽看着二人微笑道，说完就走上前，拿起冬儿还没来得及收掉的茶杯，拿起后喝了口茶，然后道：“我好了，两位继续。”
被萧尽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了自己的思绪，宋夫人有点不高兴，但偏偏萧尽是她让留下来的，难道现在要把对方赶走吗？
“冬儿，怎么还没给宋夫人上茶。”这时候宁若霜才发现，冬儿没有给对方上茶，这是很不礼貌的。
听到宁若霜的问话，冬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但她哪出得去，那些丫鬟健妇把门都挡住了，她根本就出不去。
“不用上茶了，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待太久，既然老爷不在，我也不多做打扰了，只是临别之际，有句话想奉劝宁姑娘。”宋夫人似乎准备要离开了，毕竟宋万书不在这里，她继续留在这也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已。
宁若霜道：“请夫人指教。”
“在过三个月便是姑娘的梳妆之日，听闻到时西夏、契丹还有唐国，不少人都在跃跃欲试，里面不乏有达官贵人，姑娘在大周是贱籍，但如果换个地方，就不是了。”
宁若霜不是傻瓜，她一听就知道，宋夫人这是在劝她离开金陵，远嫁他国，这样就能摆脱贱籍了。
“多谢夫人关心，不过奴家已经是大周人，即便脱不了这贱籍，也不想最后成了个他乡鬼。”本来一直表现得很柔弱的宁若霜，突然一下子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对方。
摆脱贱籍一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如果是用这样的办法，她宁愿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