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紫鸢闲来雅致,到花园散步。高家的花园,内有奇花异草,嶙峋怪石,还有一处由城外的汴河引进的活水建造而成的池塘,岸上有一处亭台,牌匾上用质朴,古典的隶书写的“雅致阁”三个大字。
春天到了,园中百花齐放,香飘四野。紫鸢秀发挽起,头上并无多少饰物,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裙,外套一件淡紫色的纱衣,腰间配着她娘送给她的一块如意玉佩,夹在花丛中,好似花仙子。
“夫人,你看,那不是大小姐吗?”她身旁的丫鬟叫到。
紫鸢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云鸢脚步很快,像一阵风。她忙舍弃园中的美景,支开丫鬟说,“桃花开得正好,你去折几支放在厢房里!快去吧!”丫鬟告退,她追上云鸢。
“姐姐!”温柔的声音止住云鸢匆忙的步伐,云鸢一门心思想着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妹妹,一副妇人的装扮,姿态从容,嘴角微微翘起。她每逢见到这个妹妹,心中就会有一种罪恶感,当初要不是她使计,紫鸢会和相爱的人双宿双栖,不会陷入高家这个牢笼中。
“姐姐,为何走得这么匆忙?”紫鸢用真诚地眼睛看着她,关心她,这让云鸢更加无地自容。
“啊!没什么,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她明知这高家的男人个个不成器,不知为什么还会这么问。
“不争不抢,平平静静,就像这园里的花,随着日月星光运转,等着红颜残败。”紫鸢看着园里盛开的花儿,眼里流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花儿开的再艳丽也有凋谢的一天,美人再漂亮也有老死的那一天。在她看来,自己还不如它们,花儿绽放还会有人欣赏,爱恋,而她呢?整天面对一个花心丈夫,嘴里全是些甜言蜜语,等新鲜劲儿一过,就像垃圾一样,将你扔的越远越好。
紫鸢的话,平静中掺杂着淡淡的忧伤,云鸢看着妹妹这光景,心中很疼惜,却又无可奈。“紫鸢啊,原谅我吧!这就是你的命,认了吧!”她看着妹妹的容颜,比这园中的百花更胜一筹,只可惜,花好无人赏。“妹妹,姐姐难得来一趟,你就带我到园中逛逛吧!”她岔开话题。
“既然姐姐这么有雅致,妹妹就带路吧!”紫鸢带着她在园中四处逛着,两姐妹就像两朵花穿插在百花丛中。
“姐姐,前几天听下人说,有个人夜闯丞相府,说是来找我的……”紫鸢问道。云鸢的脸色唰一下变白了,眼神恍恍惚惚,心想,“她为什么问我这事儿,难道她已经知道呢?”她定睛看了看紫鸢,面带微笑,像个不知情的人,“先试试她!”云鸢故作不知情,说,“啊?谁那么大胆子敢闯丞相府?”
“难道不是凌府的人吗?”紫鸢瞪大眼睛,一脸的吃惊,“可是除了咱府上的人,还有谁会来找我啊?”
紫鸢虽不如云鸢聪明,却也不糊涂,她皱着眉头看着四周的景色,努力想着究竟是谁?云鸢见状,真怕她想出来,如果让她知道臭丫头来找过她,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那她,如果她们一见面,她所做的事情一定败露,不,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妹妹,你别听那下人们嚼舌根,你不知道,那下人啊,都是闲的发慌,到处说三道四,即便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到他们的嘴里就变了味儿,或许那日闯进府里的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罢了,为了求情,就乱说话,所以啊,你就别多想了!你看,前面的园子里花开的好漂亮啊!咱们过去看看吧!”她一脸的兴奋,拉着紫鸢跑到那片茂密的桃园中,紫鸢是个单纯的姑娘,既然姐姐这么说,就一定是这样。难得姐姐今天有雅致陪她,她一定要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话说,若水那日受了刺激,回到住处,已是夜晚时分。三四月的天渐渐暖和了,褪去笨重的冬衣,换上轻衣薄衫。房间里门窗都是开着的,以致春风得意四处游动。而一个女子却独自落泪,想他,恨他千百遍,若水对着插在花瓶里的桃花发着呆,那花是佳宁才来的,却成了惹她忧思的工具。纤纤玉手,掏出手帕,抹泪。
“算了,忘了他吧!这样也好,断了就断了吧,我不能再为这个负心的人伤心,他骗的我好惨!”她的双眼揉的红红的,眼泪还是一直往外流。为什么忘记一个人这么难呢?她的心好痛,好想忘记那个伤她心的人,可是爱情这东西,就像罂粟,恋上了,就很难摆脱,不仅若水,佳宁也一样,当初离开王府,也是为了不见王爷,不见便不贪恋,便可忘记。可是事与愿违,当她再见到他时,她还会为他痴迷,爱的无法自拔。
恰此时,佳宁路过她的房间,透过窗户,看到她斜靠在床头,一边抹泪,一边哀叹。姐姐怎么呢?她从来没见到她如此伤心,在她佳宁的眼里,若水是一个坚强而高贵的公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勇敢面对,今天她是怎么呢?佳宁满腹的担心,轻轻扣了一下门,若水听着响声,看到伫立在门口的佳宁,立马擦了眼泪,故作微笑。佳宁像一阵风轻轻地走向她,给她关怀,问候,她和她相对而坐,用自己的手帕拭干留在她眼角的泪痕,说,“姐姐,你这是怎么呢?是不是受什么委屈呢?”佳宁的关心如冬日的阳光温暖,又如夏日的凉风清爽,让她的情感像开了闸门一样,哭得更厉害了。
“不哭了啊!有什么事和我说,说出来就会好些。”情绪是可以相互影响的,佳宁见其哭得那么伤心,自己的眼角也是湿润的。她一边安慰她,一边替她擦干那止不住的泪,心里直骂道,“究竟是那个混蛋敢惹姐姐这么伤心!”
若水哭了好一会儿,眼泪已湿透了佳宁的手帕。春风也掺和进来,吹干 她的泪,抚平她伤痛的心。她望着窗外挂在树梢的月牙,好不美丽。她不再伤心了,因为泪已经流干了,再也流不出来一滴泪了。转而看着关心她的佳宁,不自觉笑了,说,“你真傻!看你眼睛红得。”她眼睛一眯,嘴角一扬,惹得佳宁也笑了。
她关心她,把她视为亲人,她伤心她也伤心,她开心她也开心。
“姐姐还是笑起来最美!”佳宁笑道。忽眉头一皱,想知道姐姐遇到什么事,她关心问,“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佳宁的真诚让若水忍不住向她吐苦水,心中的事情压抑多了,就该释放,要不然心会承受不住的,就将她与长风事情都说与她听。佳宁听着若水迷人的故事,心想,“难怪她会拒绝王爷!姐姐怎么这么幸运,这么招人喜爱呢?”她喜欢看她那张精致的脸,喜欢听她醉人的故事,更喜欢她敢想敢干的性格。她就像一朵水莲花,开在蔚蓝的天空下,不怕风吹雨打。
听完故事,佳宁不禁感叹说,“姐姐,好羡慕你,不仅王爷喜欢你,长风少爷喜欢你!”若水明白她所想,劝慰她,“人这一辈子啊!只要有一个真心对你的便足够了!我所
向往的生活,就是和心爱的人,手拉着手,踏遍万水千山,不离不弃。”她的脑海里想的还
是长风的身影,似乎他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想忘记,何其难。
“姐姐,既然长风少爷已经和凌家大小姐订婚了,那你该怎么办?要不要找到他把
事情说清楚。”佳宁听得出她的心里是有他的,要不然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算了吧!我也不想再争什么,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如果他真的爱我,就会等我!”若水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佳宁问道。
若水镇静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佳宁甚是吃惊,似乎这一切来的有点儿快了,她从小就住在这里,还没有出去过,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是啊!这片土地,本来就不属于我,而我却为他伤过心,流过泪,也够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了!”她说着说着,脑海里浮现的是这大半年来的情景,屈辱过,高贵过,快乐过,悲伤过,是该走了。
佳宁早已认定要追随若水,既然是好姐妹,就要永远在一起,相互扶持,她怎能能让她一个人漂泊他乡呢?便说,“你走,我也走!”
“啊?”她看着她的眼睛,读出她的真诚,心中高兴不已,她是多么幸运,有这么一个好姐妹相伴,“佳宁!”她轻声叫道,感动的眼泪稀里哗啦,“谢谢你!”
“我们是好姐妹嘛!一辈子的!”佳宁听若水说谢谢,还有点不习惯,笑呵呵说道。
夜晚静谧无声,若水却一夜无眠。明天她就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