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怀送她们回了花榭斋,在大门口,黑夜星空下,他的情只是天上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星,默默保护她,跟着她,不管她喜不喜欢。“佳宁——你要好好的,虽然我人不在你身边,但是我的心一直都在!”他目送她们,直到高墙深院,寒门铁锁,阻隔他的视线,他才转身离去。
若水挽着佳宁的胳膊进了她的房间,点燃了蜡烛,整个房间顿时亮堂起来,佳宁细看她的姐姐,温柔善良,大方得体,她感叹难怪王爷会喜欢,痴迷。“佳宁!”她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如春风般醉人,“你的心还在王爷的身上,是不是?”她看着她的这个义妹,关心问道。
“姐姐……”佳宁的眼光闪烁,想说却又不想说。
“姐姐看得出,你还爱着他,可是他并不爱你啊。佳宁,放弃他吧!”她言语间都是希望她这个可人的好妹妹有个好的结局,即使哪天她回去了,也不会为她的以后担心,她继续说道,“我看的出李怀对你是真心的,人世间最难得的是一份纯真的爱,他喜欢你,默默关心着你,虽然比不上王爷的高贵,才气,但他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姐姐,你别说了!”佳宁的眼角出现几滴泪珠,在烛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眼泪,那是为谁而流?是被若水的一番语重心长感动,还是为妾有意王爷无情而伤感?还是其他。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丞相府的?”佳宁不想再提她的伤心事,岔开话题问道。
“哎!我哪是从丞相府逃出的?”她一想到差点失去贞洁,眉宇间有一丝的感伤,转而一想自己又何其幸运,说,“你知道逍遥轩吗?我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啊!什么,逍遥轩?”佳宁的嘴巴惊讶的成“o”形,“那你有没有被那个?”
若水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撅着小嘴巴,表情严肃,低着头不语,佳宁心想定是出事了,她又急又气,破口大骂,“挨千刀的,不得好死的畜牲,他怎们能那么对你,不行,走,找王爷去,咱上门找他评理。”她骂着骂着,就大哭起来,说,“姐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对不起,那天我就不应该让你去冒险的!”
若水怎料得佳宁的反应如此强烈,后悔跟她开玩笑,掏出青纱手帕,为她拭泪,说,“瞧!被我糊弄了吧!都哭成大花脸了!”
“真的?你没有被那个?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一双噙着泪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颜色,期待着她姐姐的答案。
“有个好心的姑娘帮了我,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多亏了王爷的那块玉佩!玉佩?啊!”她忽想起玉佩还在晓晓那里,一提晓晓,她都是满腹的疼惜,感叹道,“可怜青楼梦里人!”晓晓,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可惜啊,可惜,如果她身在好人家,也不至于整日对琴哀歌,诉说。
“姐姐,何以发出如此感慨?是不是在想王爷?”佳宁心里很明白,王爷在第一次见到若水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也许,只要她点点头,就可成为众人捧星星,捧月亮的对象,享尽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拥有她佳宁想得到而得不到的男人,“王爷,他,对你很好啊!不如……”佳宁含着醋意说道。
“别胡说!都扯哪里去了!”若水听出她的话中有话,“王爷虽好,你也知道,他是一个多情的人,跟着他,就要承受千千万万女人的嫉妒,仇恨,也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他!这是多么不公平,作为这个时代的女人,真是不幸,只许女人一心一意,有了外遇,就被说成“红心出墙”,人前人后受指点,而男人,有一个不知足,还想第两个,三个或者更多,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男人寻花问柳,花前月下,而他的女人们还为了这个花心男人打得头破血流,醋意成河,至死方休。何其悲哉!也是这些男人,造成了多少女子的悲剧!”她说话的语气不再是轻声细语,莺莺悦耳,而是铿锵有力,眼里流露的不是温柔,是一丝丝的悲哀!
佳宁目瞪口呆看着她的姐姐滔滔不绝的说着,然而句句戳穿她这个女子的心思,曾经的她做梦都想成为王爷的女人,哪怕是卑躬屈膝的仰望着他,哪怕是忍受其他女人的打骂,讽刺,也在所不惜。“啊!姐姐,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辞,多少红尘女子,深陷其中,却不自知!”此刻她多么羡慕她。
“傻丫头,那是因为我是个局外人,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历史,看清的都是他人,看不清的是自己,我也深深陷入一个局中,无法自拔!”她靠着床头的纱幔,摸着披在胸前的一片秀发,微黄的烛光照耀她的脸,光滑,细腻,当说到“当局者迷”时,两片柳叶眉会不自觉跳动。
春风缓缓吹进,烛光闪烁,青纱飘荡,秀发拂起,沁人心脾,她尽情享受风拂过脸庞的清爽,闭上眼,笑意浮上脸庞,一张熟悉的笑脸飘进脑海,那是长风。他们在一片桃花下,相互追逐,嬉戏,多么快乐。她沉浸在幸福的境遇里,不愿睁开眼睛。一旁的佳宁,看在眼里,不想打破她的喜悦,悄然离开。
一日,阳光明媚,风拂杨柳百花开,正是踏青好时节。长风,一身白色衣衫,手持一把画有梅花的折扇,独自走在街上,眼神四处游离,望尽天涯路,寻找若水的身影。
不知不觉走到了断桥,两岸的杨柳长出了嫩芽,一池河水倒影着桥上人的影。清风徐来,水波荡漾。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的眼睛很大,很明亮,好似漆黑的夜晚挂上天上的明月,看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眼睛所吸引。她静静站在他的身旁,看他所看的风景,呼吸他所呼吸的空气。春风太解风情,将女子身上的芳香捎给一心看着他方的他。
闻得芳香,回头看见她,他甚是惊愕,怎么是她?她是他一气之下答应成婚的对象,他并不那么爱她,见到她,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双眸,他多么不想欺骗她,多么不想伤害她!
他是她一见钟情,深爱多年的郎君。她就是凌家大小姐——凌云鸢,一个令天下男子可望不可求的女子。
“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看了一眼,便扭过头看别处的风景……
“我……”她看不到他撇向他方的脸,看不不到他深邃的眼睛,感受不到他的心,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看,桃花开了,连叶子都变绿了,春来了。”他张开怀抱,拥抱眼前的景,却不曾留意她脸上的失落。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她再漂亮,如果没有吸引他的眼球,是她的失败。“徐公子很喜欢春天吗?”她问道。
“难道你不喜欢?”长风这才去留意她,关注她的一颦一笑,脸上的阴晴变化。她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笑着说,“春天太柔弱了,我比较喜欢夏天,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横行人间,谁也不敢惹她。”她的声音,很响亮,没有春天的温柔,有的是夏天的霸气。
然而她的强势,并没有博得长风的心,虽然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了,但相互并不了解。反而此时长风的脑海里尽是若水的温柔与天真。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想到了十二岁那年,他帮助她,也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甚至是几百年,上千年,也忘不了。
“当然!那时你一个人坐在那儿!”他用扇子指着当年见到她坐的那个地方,而后笑着说,“那时你哭的像个小花猫似地!看的我都不忍心。”她看着他的笑容,也笑了,笑的很开心。
若说无缘便不会相遇,若说有缘逃也逃不了,命运的安排往往具有戏剧性。
若水见天气很好,便独自出去走走。经过断桥时被春天的脚步吸引,她站在桥那头,呼吸着舒畅的空气,伸出怀抱拥抱着大自然,那动作和长风如出一辙。这恰被云鸢看在眼里,只见微风吹起她的秀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这一切。见到那张脸,云鸢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她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青楼逍遥快活吗?“你为什么那么幸运,逍遥自在,是不是又想回来跟我抢长风?不,我一定不能让你这么做。”云鸢的嫉妒又蠢蠢欲动,她恨她,恨她的一切。
“你在看什么?”长风看着云鸢盯着他身后的方向看,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欲回头,云鸢哎呦一声卧倒在地,长风紧张道,“你怎么呢?”
“我的脚抽筋了!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她故作疼痛,眼里还有几滴泪在打转,这是任何男子见状都不会弃之不顾的,长风也不例外。云鸢虽然看着长风,但她的眼睛也很敏捷,时不时盯着她的敌人看,当看到若水渐渐朝他们走来,她故意大声叫了几声,故意让若水看到,“啊!好疼啊!”长风关心道,“你先忍忍,我马上送你回去!”他小心翼翼背起她,欲走,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朝前方,左右两旁寻找。那种感觉告诉他,若水就在这里,可是他并没有转身。她趴在他的背上,双臂环住长风的脖子,幸福不已。她回头,看到一个女子远远看着他们,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她笑了,这正是她要的结果。
长风啊!你怎么能背其他的女人呢?那是我的特例啊!曾经我天真的以为,你是这世间最有情有义的人,可以不顾一切在一起的人,可是,为什么你这么冷淡,我失踪了,你不管不顾,我有危险了,你也不知道在哪儿?难道当初的誓言,情意都是假的?甚至,连王爷都比你对我好!长风,你太让我失望了。看着长风背着云鸢走远了,她失意站在长风站立的位置,两眼无神,痴痴看着风景,那不是享受,是煎熬,心痛。风儿吹乱秀发,拂起衣衫,要是再来一场狂风暴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