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年前,小昆仑帝君奉天之命于白梅林海之中寻一个人,梅林足足有八百里。见一白衣男子正在将散落一地的花瓣埋于梅花冢中,他甚是好奇。
“这梅花落了便落了,你为何为它做冢。”帝君走到他身后好奇的问。
男子没有抬头,仍旧埋这梅花,边埋边说:“我只有这些。它们不弃我,我便不弃它们。”
帝君听之,觉得这人甚是有情有义,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故而帝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位兄弟,可愿与我一同去小昆仑,做我的大护法?”
只见那男子转身,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身姿翩翩,容貌雅致高傲,与这白梅相称至极:“我说了,我不弃它们。我哪都不去。”他冷漠的说了一句,便跳上梅树,把弄起梅花来,霎时,梅落如雪。
帝君竟一时语塞,内心翻涌,眼前的这个人的样貌好熟悉。因对眼前这个人的愧疚,他,辗转反侧彻夜不眠一万年。那个男子旁若无人般,看都不看帝君一眼。是啊,就是这个骄傲样子,让一万年前的帝君攒够了愤恨。
帝君抬起头,眉头紧锁,试探性问了树上男子一句:“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梅花九溟。”
“好名字……与你极是相称……”帝君的皱着的眉松了下来:不是他……还好不是他……
男子不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中……帝君尴尬的笑笑说:“你就不想问问我叫什么吗?”
梅花九溟继续把弄些自己手里的梅花,看都没看他一眼。
帝君内心有些气恼:“你从小到大都不和人交流吗?没人教你礼仪纲常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礼貌?”
梅花九溟从树上跃下,一个三尺长的梅枝如剑般指着帝君的眉心,冷冷的说:“你进了我梅林,我未曾驱赶,已经是礼仪周全了。”他收回梅枝负于身后,转身向前走去。帝君忍着内心想要打死他的冲动:区区一个看护梅园的,竟然敢对帝君如此无礼。可是他又不能完全放心,毕竟九溟与帝君的故人实在太像了。
他一路跟在九溟的身后。九溟到一条河边就停下了,那条河就是梅林的边缘。隔河相望五十里处有一座宫殿,那座宫殿很宏伟,像一座冰山一样。
“玄雪城……”帝君脱口而出,“玄雪城是极寒之处,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也只有梅花能忍受其寒了。”
“你也很奇怪,没有千年修为,又无玄雪城的御雪令,是不可能离玄雪城这么近的……你……”
九溟沉思片刻,目光复杂的看着玄雪城说了一句:“那是我家。”
“怪不得,你这样冷……”帝君似恍然大悟道。
“你走到这,是要回家了吗?”帝君接着问。
九溟此刻转身走入梅林中,目光变的很冷。他说:“回不去了,路没了……”这句话透着悲戚,虽然他在刻意的掩盖,可是,对于听者帝君来说,他藏不住的。
“玄雪城是这人间至高仙门,城主玄雪冰猎座下弟子无数,皆道其修为高深,仁德慈厚。其座下大弟子也是其长子玄雪锦关,更是温润如玉,又怎会抛弃自己的亲人呢?”
九溟的脚步突然停下了,他微微转头,想说什么,却苦笑一声,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帝君不死心,仍然跟着他。
终于他走到了一个小屋中,真的只是容膝之处啊……屋子只容一个人来回走动的空间,只有一个用枯落的梅枝拼凑的一个床,确切说是巢……他进了屋子,躺在了床上,树枝看着就很硬,对于住惯了宽敞舒适的宫殿,还有大床的帝君,见此,着实对他有些怜悯。
帝君理了理自己的蓝色天蚕丝织就的衣裳,进了那个小屋。却见九溟闭上眼睛不理他,如同睡着了一般。帝君也不再想自讨没趣,他转身欲走。只见九溟说了一句话。
“陪我聊聊吧,这梅林中从未有人来过,我也出不去……”他沉沉一句,戳痛了帝君的心。帝君收回步子,走回了他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坐下说:“好啊。”
“这个梅林是一座牢,被玄雪结界所封,你能进来,说明你修为不浅。玄雪城确实是我的家,至少以前是。”他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说着故事。帝君则坐在他旁边,用心的听着。
“来玄雪城求学之人,父亲都会赠之御雪令,以帮那些没有修为的人抵御玄雪城刺骨噬心之寒。每天破晓之时,行谨楼上居住的千余学子都会自觉起身练习御冰心法,三百年前的一天,也是破晓之时,他们却没再起来,哥哥前去一探究竟,却发现,他们都已经化作粉尘。父亲焦急赶来,见整个行谨楼只剩下那些学子随身携带的御雪令,还有挥之不去的天魔之气。”
“天魔之气?”帝君低声复述一句,忽然紧张起来,他眼中恨意与愧疚交织着,转头看了九溟一眼。九溟并未理会他接着说:“之后父亲让我去向已逝学子的家中道歉,无论他们怎样打骂,都不能还手。我几乎游走了整个人间……不过半月,我带着一身伤回来了……父亲看我眼神变了,仿佛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在我回来那天,一直与玄雪城针锋相对的寒月宫和晓世通楼的人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