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弃儿抬头望了望天,月正当空。
月亮这时好象离峰顶很近,月色似乎更清亮了,星光好象也更灿烂了。
通过刚才高令冷的话语,林弃儿知道了一些大概的情况:这个高令冷应该是在偶然的机会下见到了李愁儿,对其一见倾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正常追求李愁儿,于是就把李愁儿从“小安城”掳到了“落星峰”,许是真心爱慕李愁儿,所以没有对她用强,想以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来打动她。
林弃儿心想:自己白天在“干叶集”遇到高令冷,应该就是他为李愁儿去买衣裙、妆粉等女儿家用的东西,看来这个高令冷很在意李愁儿。
林弃儿明白自己三人想强闯下山,那是绝计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借机用话激他,激他与自己打赌。
也只有用这个办法搏一搏了。
搏自己能打败他,也搏他不肯失脸而答应跟自己赌,更搏他是一个有信用的人,输了不至于反悔,毕竟自己倾心的女人在这里,谁愿意在倾心的女人面前落下个无信的形象?
总之是赌高令冷是一个虽“黑”但不无耻的人。
至于自己输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心中早己明了,输了自己就杀剐由人,就算能逃自己也不会逃,因为师姐在这里。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全力一搏,打败他,这是唯一的希望。
高令冷道:“可以开始了吗?”
林弃儿道:“可以。”
说罢拔剑出鞘,往前几步,走到高令冷身前五步外。
高令冷的心头忽然沉重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好象低估了这个少年,这少年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却象一把经过淬炼的剑,出鞘就能让人感觉到锋芒,这个少年的武功恐怕比自己估计的要高很多。
高令冷慢慢地握住了剑柄,这把剑是他师傅“无惨真人”赠他的一把名剑,他的手一握上剑柄,就感觉剑仿佛在鞘里轻颤,象心脏的微跳,每遇劲敌他都会生出这种感觉。
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的噪动声。
高令冷呼喊一声:“邓小川。”
院门外那人答道:“属下在。”
高令冷道:“去告诉他们,不要靠近这里。”
“是!”
高令冷缓缓地拔出了剑。
“我八岁开始练剑,我的师傅是名震天下的黑道剑术大家‘无惨真人’,我十七岁便打败了青城派年轻弟子里的第一高手,这些年败在我剑下的高手已经有二十多个了,我这把剑是把名剑,剑名‘冷火’,吹毛断发,切金断玉。”高令冷道。
“我六岁开始练剑,我的师傅是一个武功全失,已逝世两年多的普通人,我是一只刚入江湖一天的小虾米,我这把剑也只是一柄普通的铁剑,最多能值个三两银子。”林弃儿道。
“那你这只小虾怕是没有机会再游大江大湖了。”高令冷冷冷道。
“所以我不甘心,更不甘束手就缚,我要搏一搏。”林弃儿道。
“开始吧!我们不是蟋蟀光用嘴来斗,你我都是使剑的,就剑下论高低吧!”高令冷道。
“好。”林弃儿道。
话音刚落,高令冷已攻出了一剑,林弃儿随即持剑接招。
高令冷的剑法辛辣、霸道、迅捷,林弃儿的剑法飘忽诡异,看上去无章无法。
一时间剑影纵横,两个身影倏忽交错,空气都好象被切割成一条条了,不时响起“刺刺”的利刃破风之声,四周充满着逼人的压力,花灵焰和李愁儿都往退了一步。
高令冷的剑锋利无匹,林弃儿不敢用自己的剑去硬碰,每当两剑相交的时候,林弃儿都用剑刃的侧面去贴他的剑,把他的剑引偏,但无法击落他的剑。
高令冷的武功剑术比起穆雷来要高出一个成年人和儿童的距离,这让林弃儿应付起来极为吃力。
高令冷心里越战越心惊,自己的每一式剑招好象都失了效,都被对方的剑引偏,每一记攻击都落了空,而对方的剑每每都以奇异的角度攻击过来,还带着一股怪异的力量,如果自己不运功持剑,剑都会不受控制。
李愁儿心里很是揪心,她虽不会武功,也不懂武功,但也知道形势凶险,一旦林弃儿落败,别说自己回不了家,怕还要害了两人的性命,这让自己心何以安?
她暗自下了决心,一旦情势不对就苦求高令冷放过花灵焰和林弃儿两人,那怕自己从了他,也要保下两人的性命。
花灵焰心里也万分的紧张,因为凭她的武功修为,根本看不出现在究竟谁占了上风?
没来“残月山”之前她还认为自己的武功很不错,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剑法和这两人比起来就象女人在缝衣绣花。
自己还打算就是一个人也要来“落星峰”救人,此刻想想这是一件多么荒唐、多么幼稚的事!
这哪里是来救人,分明就是来送死。
如果没有林师弟,自己怕是连山脚都上不来,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平时看上去弱小的师弟有多强!不要说师兄弟们,就是庄里的护法、供奉也不是他的对手,怕是爹爹也不一定强过他。
高令冷久攻不下,已打出了真火,大喊一句:“剑火交加,一剑破万兵。”
剑势瞬间加快,剑上骤然泛出厉烈而幽冷的光芒,月光和星光似乎都被他引到了锋刃上,那光芒如火焰般在他剑上闪烁。
林弃儿随即被逼得连连后退,高令冷一剑飞刺林弃儿面部,林弃儿用剑挡住。
高令冷的剑刃贴面而过,林弃儿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高令冷剑上的光芒竟象实质的火一样灼了他一下,林弃儿两眼刺痛,睫毛都已被灼掉了。
花灵焰心一紧,一下子到了嗓子眼,好象就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林弃儿接连退了七步,才化解了高令冷这轮攻击,站定后也喊道:“且看我小门小道的微未剑法。”
喊罢陡然发起反攻,“啾啾啾”剑声乱啸,剑势如狂风卷着急雨,剑影满天满地,无处不在,无迹可寻,无孔不入。
对于林弃儿来说,出庄后的每一次实战都是一次锤炼,就好象一柄剑被再次锤打,这柄剑就会更加凝实精炼,所以每一次实战都是他的一次进步。
这一刻林弃儿“剑心”通明,以往所练的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至,如狂风暴雨灭烛火般扑灭了高令冷的“剑火”。
高令冷一边飞速后退,一边招架林弃儿的剑招,但林弃儿的剑进攻路线诡异,专从微毫缝隙处攻进来,令人挡无可挡,防无可防。
连退九步后高令冷遽停,脸色灰败,因为林弃儿的剑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其实在刚才高令冷连退九步间,林弃儿有四次机会能伤他,二次机会可以杀死他,但是不能伤他,更不能杀了他,因为如果高令冷死了,他的属下肯定会群殴,到时候自己孤虎难敌群狼,会被他们撕得粉碎。
林弃儿收剑入鞘,道:“承让!承让!侥幸!”
高令冷道:“你不用说客气话,技不如人,我认赌服输。”
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们走吧!”突又大喊一声:“邓小川。”
“属下在!”
“传令岗哨,让他们下山,不得阻拦。”
“属下遵命!”
林弃儿对他抱拳道:“多谢!”
又对花灵焰和李愁儿道:“师姐,李小姐,我们走吧!”
说完领着花灵焰和李愁儿就朝院外走去。
待走到院门处,高令冷喊了一句:“李愁儿,我不会放弃你的!”
林弃儿听到这句话,回头又对高令冷抱了一下拳,这次是诚心佩服他,觉得他对心仪的女子真的很执着,而且很大胆,不象自己明明喜欢师姐却不敢有所行动。
林弃儿看了看花灵焰,只见她牵着李愁儿的手笑靥盈盈,浑不象是刚经历了生死大关的人,对这个神经大条的师姐他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