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乞丐服上的破洞,肆无忌惮的蹂躏着裸露的皮肤,带走血液中的温度,留下一片鸡皮疙瘩。赫尔迪一边搓着手,一边咒骂着他的命运。
这两个月来,他先后体验了罪犯、洗衣妇和乞丐的人生经历,这些经历中,一次比一次更加糟糕。看看他吧,脸上糊了一大块污泥,头发油腻腻的,还打着结,衣服又冷又硬,臭气熏天,上面还有一坨一坨的虱子卵。裤子一点也不保暖,粘着不知道什么人留下的呕吐物,侧边有一个大口子,赫尔迪的大腿从口子里露出来,罗莱尔在那儿画上了一些烂疮,还流着脓,跟真的一样。
两筒清鼻涕从赫尔迪的鼻孔里流了出来,他用手抹去,然后随意的把它擦在自己的衣服上。当你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什么清洁,什么高雅,什么绅士风度,统统都见鬼去吧。
赫尔迪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收获了一百多枚铜板,还真不少,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的乞丐来抢生意吧。但是没有可疑的人,至少他没发现。他打算收摊了,无论如何,明天说什么也不干了,让醉猫来。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格林缩着脖子向他走过来了。格林掏出两个铜板丢在了他的破碗里,借着铜板咣啷啷响声的掩护,快速小声的说道“注意,你被盯上了。”然后他把手抄在口袋里迅速的离开了。
赫尔迪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端起破碗,然后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这种姿势是他们事先排练好了的,因为赫尔迪身高马大,这样不至于把那些躲在黑暗里的家伙吓到。
他拐过两条胡同以后,注意到了身后的家伙,是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赫尔迪一直往偏僻的路上拐,最后找到了一个避风的草棚子,他伸了伸懒腰,摆出了一副要在这里过夜的架势。
他们出现了,两条黑影飘了过来。“起来!”一个人说道“你不能睡在这里!”。
赫尔迪眼睛一瞪“你们管得着吗?”
“我们是治安队的,”另一个人拿了一枚徽章一亮,然后又飞快的收了起来。赫尔迪根本没看清楚徽章上面都画了些什么。
“我们在城北建了一座收容所,要睡去那里睡,在这里你会冻死的。”第二个人说道。
“治安队的?……尽管我不想去什么收容所,但是……好吧,我不想找麻烦。”赫尔迪抓抓脑袋说道,他发现自己有当演员的潜力。
两个人一前一后把赫尔迪夹在中间,向着城北走去。赫尔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胡扯着。
“我说长官,收容所里有奶酪吃吗?”
“有的。”
“好极了,有没有什么汤喝?”
“有的,有的。”
“太棒了,什么汤啊?土豆?胡萝卜?不会是西红柿吧!我讨厌西红柿!如果再有点啤酒那就完美了。”赫尔迪弱智似的傻呵呵的笑着。
这番话把那两个人逗乐了“没有啤酒,没有,别做梦了。只有萝卜汤,萝卜汤、香肠、奶酪和面包。还有一间浴室,可以洗掉你这一身臭气。”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绝不是带他去什么收容所,真正的收容所里能吃的只有凉水、发霉的面包和所长的拳头。
他们说的收容所看起来像一个栅栏围起来的小旅馆。
这是一个二层的小楼,位置有点偏,孤零零的屹立在寒风中,房子的旁边有马厩、有水井,还有一架风车,在凛冽的风中孤独的转着。
房门漆成了黄色,那两人中的一个走上来有节奏的敲了敲门,片刻后,“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敲门的人迈步走了进去。
“就是这儿,进去吧。”赫尔迪身后那热催促他道。
赫尔迪回头望了一眼,来路上没有人迹,他心里泛起了嘀咕“该死,他们不会跟丢了吧。”
“怎么了?”身后那个人语气里有了几分警惕。
“为什么我没有闻到香肠的味道?”赫尔迪抱怨道。
那人放松下来“吃饭的时间早就过了,放心,明天就有了。”
“好吧。”说着赫尔迪拖着脚步往门里迈去。
刚迈过门槛,他猛地一低头,一根结实的木棍夹着风声从他的脑后呼啸而过。
他回过头来,果然门后一个一身灰衣的年轻人手中提着棍子,正一脸错愕的望着他。
赫尔迪笑了“嘿,知道吗哥们,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说着他抬起一脚,正踹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惨叫一声滚到了一边,赫尔迪顺势把他手中的木棍抢了过来。
一棍在手,赫尔迪转身虎视眈眈的看着押着他来到这里的那两个人,然后慢慢的向墙角退去。
这时他才有时间打量一下这个收容所。房间挺大的,里面有两张桌子和一张摇椅,散乱的摆放着一些书籍、烛台和水晶球等小东西。六七个人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他们全部面色灰白,看上去很不健康。另外有一个老人坐在窗边的摇椅上看书。
老人皱着眉抬起头来冲着那两个押他过来的人说道“你们两个这是找来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赫尔迪大不满意“嘿!老家伙!留点口德!”
老人似乎始终没有看到他“抓紧时间把他给料理了!我们还要去总坛呢。”
六个人同时扑向赫尔迪,眼看他们到跟前了,只见门口一道白光袭来,到屋子中央爆开,那六个人倒飞回去,各个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房子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颤了三颤,从天棚上落了一些白灰下来,落了赫尔迪一脸一头。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叫道“罗莱尔,你想把房子拆了吗?”
“抱歉,我怕你吃亏。”说着,罗莱尔闪身进来,手里还拎着那个押他来到这里的人的领子——那人已经失去了知觉,软软的瘫在地上。“
这时,“哗啦”一声,那名老人见势不妙,迅速的翻过早已震碎的玻璃窗想要逃跑,却被躲在后边的醉猫逮个正着。“你往哪儿跑。”醉猫扭着他的手臂把他押到屋里。
他们搜查了这个建筑,二楼上关了七个人——三个孩子,两个外地生意人和两个乞丐,可惜的是没有找到卢比。
罗莱尔下手太重,那几个昏死过去的人怎么也醒不过来,一开始躲在门后袭击赫尔迪的少年遭了秧,赫尔迪逼问他其它的孩子在哪儿,那个倔强的小伙子不肯说,赫尔迪打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他。打到最后赫尔迪自己也不忍心下手了,他把小伙子丢到了一边,转身向老头走来。“好吧,那小子骨头挺硬,咯得我手疼,我来试试这个老家伙吧。”说着他抓起了老头的领子,举起了拳头。
“不……别打我……他们在总坛!”拳头还没落下,老头就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