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伦塔顶层大长老的房间,苏格和希路达长老面对面坐着喝着茶。
“想不到再次回到艾伯伦塔已经二十年过去了……”兽族新任大君苏格感叹道。
“这里是不是还是老样子?”希路达问道。
“景色没有变化,但是这里的人变化的太大了,好多我已经不认识了……丹斯、路易、莫里斯他们还好吗?”
“不好,有的死了,有的离开了,只有丹斯还是图书馆的馆长。”
一抹微笑浮现在苏格的嘴角“当年我们几个人之中,他是最调皮捣蛋的一个,这么多年一直做图书馆馆长,怕没把他闷死。”
希路达也笑了“不要招我,人老了,陷入回忆中的时候不是那么容易醒过来。”
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双方都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希路达先开了口“你知不知道,其实当年评议院有心让你来接任下一任大长老?”
苏格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我知道,当时赫伯特长老找我谈过。”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当年为什么要叛逃?”
苏格苦笑了一下“当时长老给了我两个选择,第一:我可以留在艾伯伦塔,将来极有希望接任大长老之位;第二:去古雷马魔法院,建立起艾伯伦塔魔法协会古雷马分舵,整肃那里乌烟瘴气的环境。我告诉大长老,我选择第三个,回到克鲁苏草原,在正面战场上对抗古雷马军队。没有办法,我是兽人啊,我的身上流淌着雷神的血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同胞被古雷马铁骑赶尽杀绝。”
希路达敏锐的抓住了这番话的重点“你是说你当时就把自己要叛逃的事情告诉他了?”
苏格点点头“不错,大长老当时对我说,如果我这么做,艾伯伦塔会宣布我是叛徒,对于我的任何行为均不承担责任,但是不会下达追杀令。其实现在想来,他对于当初我的选择毫不意外。有时我会觉得,其实当时艾伯伦塔是鼓励我这么做的,评议会需要有人能够对骄奢跋扈的古雷马帝国进行对抗。”
希路达长老没有说话,苏格操起茶壶,给他和希路达的茶杯里重新添上了茶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长老终于开口了。“我听说教皇威廉三世已经下令护教军赶赴前线,正式对雷克斯宣战,但是艾伯伦塔不是光明教廷。没错,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使用有限的手段去改变大陆势力的格局,但是这些手段中并不包括直接参战!上次把你赶出艾伯伦塔,让你自由的去帮助兽人已经是做到极致了。”
苏格平静的看着她“长老,艾伯伦塔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参战吗?哪怕是雷克斯决定解封席格尔?”
“没错,席格尔是很可怕,但是他还不至于影响整个大陆的格局。”
“长老,请问您如何能确定他无法影响大陆格局?”
希路达用有些奇怪的眼光看着苏格“这还有疑问吗?他只是孤家寡人,最多也就是帮助雷克斯打几场胜仗,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大陆的格局?”
苏格笑笑。“我送你一件礼物。”说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身旁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用一块破旧的羊皮包裹着。
“这是我拜托布龙帝国卡赞王子向教皇威廉三世讨来的,请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吧,然后我们再谈。”
希路达接过了那件东西,解开了包裹的羊皮后吃了一惊。
“艾伯伦?雷克斯的日记?”
“只是日记的筛选,但是这有可能是他一生所写的日记中最有价值的那一部分。”说着他站了起来。“先告辞了,我明天再来吧,这段时间请好好看看这本日记。”
送走了苏格以后,希路达激动地打开了日记的首页……
“**24年5月12日天气晴
因为魔法学院正在修缮,院长因此临时借用了评议院的房间来上课。今天我午睡的时候,被一阵孩子的哭喊声惊醒了。于是索性走出去看看,那是一个矮小的孩子,跪在走廊的地板上,一边哭一边用手扒拉着掉在地上的一小堆米饭,他一点一点把米饭的捡起来,放到一旁的饭盒里。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些孩子笑着围观,那些孩子比他高的多。看到我走过来其他的孩子都走开了,看他们的衣服应该是今年新招上来的学生。
原本我不想管这件事,但这个孩子哭得我心烦。我转身去了食堂,要了一盒米饭。等我回到走廊的时候,那个孩子还在那里,一边哭一边扒拉掉在地上的米粒。
我把饭盒打开放到他的面前‘小子,别哭了,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这盒饭送给你吃。’
他抬起头来,稚气未脱的脏脸上挂着一泡鼻涕两行眼泪。
‘什么问题?’他问我。
‘谁在欺负你?谁打翻了你的饭盒?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他盯着米饭,我听到了很明显的咽口水的声音。
‘没有,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说完他低下头去,重新开始捡那些米粒。
‘好吧,那么我们换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努诺?席格尔。’他抬起头来,笑容终于出现在脸上。
‘努诺?席格尔?嗯,听起来是个很了不起的名字。给,吃吧,是你的了。’
……
25年9月30日天气阴
今天罗斯院长报上来新一期潜力学员的名单,我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一个名字非常熟悉,他叫努诺?席格尔,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后来翻查以前的日记才发现,当时我以为那是一个被别人欺负了也不敢声张的懦弱家伙,没想到他这次考核成绩名列前茅,或许我该留意一下,既然我无心王位,想要把评议院作为一项终身事业,那就要好好培养一些后备人才。除此之外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和我有缘分。
……
**27年4月15日天气大雨
图书馆长和魔法校长今天在我这里整整吵了一个上午。。
图书馆长坚决要求院长开除席格尔并送仲裁院处置,理由是他经常在没人的时候溜进图书馆禁书区,翻查那些被协会明令禁止的书籍,其中还包括德鲁伊魔法。但魔法校长坚决不同意,他说你们图书馆的人号称下了重重禁制,却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挡不住!还有什么脸来这里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图书馆长脸上挂不住了,他争辩道正因为如此,才更应开除此人,他只有十几岁就可以破坏掉专业人士所下的禁制,一门心思的钻研外门邪道,等他长大了还了得?
魔法院长反驳道,你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也知道他天赋出众无人能及,那么你打算就这样把他毁了吗?
两人越吵越厉害,最后图书馆长对我说‘如果你不命令他把那个小子开除了并扭送仲裁所我就辞职!要知道这完全符合你亲笔签署的魔法禁令守则!’
魔法院长毫不示弱‘如果你命令我开除他我也会辞职!魔法禁令守则是针对成人的,而那小子还没到十四岁!’
‘谁说他没到十四岁?他只是长得比其他人矮小!别以为我不知道,诺亚对我说过……’
‘诺亚在胡扯!’
他们两个闹的太不像话了,于是我拍了桌子‘够了!我决定,魔法学院立刻开除席格尔……!’
魔法院长立刻瞪起了眼睛,开口想要说话,我伸手阻止了他。‘先听我说完,然后,把那个小子带我我这里来,我亲自来教他。’
……
**27年4月20日天气晴
今天魔法院长把席格尔送到了我身边。和所有初次见到我的人一样,他惊慌失措,非常紧张,我相信他已经把第一次和我见面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我送给他一份大礼——整整一个书架的禁书。其中大部分是和德鲁伊魔法有关系的。我告诉他尽管看吧,一直看到你不想看为止。
……
**27年4月30日
天气多云
那小子是个怪物。
他在我的书房里整整呆了十天,不论什么时候去书房,都会发现他在看书。
今天下午他终于离开了房间,他看起来瘦了一圈,似乎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但是两只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这个怪物看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大人,像这样的书还有吗?’
……
**27年5月3日
天气阴
今天小怪物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大人,为什么评议院认定德鲁伊是邪恶魔法?’
其实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考虑当他这么问我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回答。我想了很多答案,但是当我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这些答案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我心中很清楚,这些答案都是假的,是借口。
我决定跟他说实话‘其实无论什么魔法都是无所谓善、恶的,关键是要看魔法师怎么样去使用它。但是魔法是危险的,是有巨大破坏力的,因此每一个法师在运用魔法、特别是具有破坏性魔法的时候都应当处于某种可控的状态。不仅仅是魔法可控,法师本身也要可控。
控制魔法的是使用他们的法师,控制法师的则是各地的协会,控制这些协会的只有两个地方——评议院和光明教廷。而擅长德鲁伊魔法的法师大多数是草原中的兽人或者森林里的精灵,他们向来不肯服从教廷和评议院的控制,因此,评议院认为这种魔法是危险的,是不受控的。当然,也不排除评议院中个别长老认为这些魔法的存在削弱了评议院的领导力而借机打击这种魔法。
但是我跟他们的看法不同,我更加希望能够在兽人和精灵中间成立类似于评议院的机构,可以有效的控制德鲁伊法师。当一种新型的魔法出现的时候,作为评议院应该是去引导它、栽培它而不是简单的抹杀掉它,这也是我不禁止你学习德鲁伊魔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