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晚上他们来到了卡伦奇边界的一处小草原,穆塔决定今晚在这儿休息。大家下了马,点起了篝火,有人带了些香肠面包什么的,放到火上烤着。骑了一天的马,所有的人都筋疲力尽的打着哈欠,简单的晚餐后,除了守夜的人外,大家都准备去休息,这个时候,小胖子爱德华开口说话了。
当天下午他就停止了哭泣,但还是一句话不说,里赛尔博士看到他两只眼睛无法聚焦,一度担心他得了失魂症。现在,他双眼木木的盯着篝火,开口说道“我是一个……废物!”
这时周围非常安静,因此他的话把大家吓了一跳。穆塔走了过来坐在他的旁边,轻声说道“孩子别怕,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爱德华幽幽的讲出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有六个人,我们有二十个,但是我们喝醉了。他们先杀了赛琳娜,用刀切开了她的气管。接着是马克……我大哥诺曼把我塞到橱柜里,他告诉我别出声。我不住的发抖,还尿了裤子。我大哥是最后死的,我通过橱柜的门缝看到一个小个子把他按到地上,用刀顶着他的脖子吼道‘说!那个小胖子哪儿去了?’我大哥吐了他一脸口水,然后……我不敢看下去,我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听到大哥的惨叫……他一直在叫,现在仍然在叫,我还能听到。”说完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又哭起来“我就躲在橱柜里,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发抖,还有尿裤子,我是一个废物,该死的废物……”
吉米在他的旁边也默默的流泪,在先农堡他跟爱德华的关系非常好,看到他这个样子吉米很难受,又不知道怎么劝解他,他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里赛尔博士。
博士靠近穆塔轻轻地说道“这事跟乔治有没有关系?”
“当然!这是明摆着的。还记得当时艾里克说的关于他们在小树林看到杰克和神秘人会晤的事吗?那人肯定是乔治派来的。我们真应该提前告诉阿尔文。”穆塔说道。
“是啊……”博士沮丧的挠挠头。“我正在想怎么跟他说的时候,没想到他玩了一手随隐大臣的把戏,逼我们就范。我也是气昏了头,只是可怜了这孩子……”
他走过去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缓缓说道“爱德华,没有人天生就是英雄,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你可以选择坚强,也可以选择软弱。但是记住,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哥哥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不要让他失望,好吗?”
爱德华点点头,但还是无法停止哭泣,他一个人躺在篝火旁,就这么哭泣着睡着了。
艾玛睡了三四个小时就醒了,她走出帐篷,看到北面篝火旁的守夜人正拄着长矛打瞌睡,艾玛走过去捅了捅他“快去睡吧,这儿我帮你看着。”
那守夜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被艾玛发现他守夜时打盹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他本不想让艾玛替他,但是艾玛执意如此,另一方面睡眠的诱惑也实在难以抗拒,于是他道了谢,然后拖着长矛走进了帐篷。
艾玛在篝火边坐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清冷的冬夜里,挂着一轮明月,几点残星。艾玛自言自语道“苏珊,你为什么离开先农堡,跟着我们一起出走?”
幽灵苏珊此刻正坐在艾玛的旁边,她抱着拉斐尔慢慢说道“小时候,我一直想出门旅行,但是没有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我希望在我消散之前,能够尽可能多的看看这个世界。”
“消散?怎么你会消散吗?”艾玛吃惊的问道。
苏珊点头“会啊,月光、日光的照射都会减少我的力量,我会渐渐的变得透明,总有一天彻底消散,尤其是日光,因此白天我不敢出门,而是躲在你们马车的箱子里。”
“为什么?亡灵不是永生的吗?”
“是,但是是有条件的。比如说像我一样的幽灵,如果永远躲在黑暗里就不会消散,呵呵,我可不想这样。”
“如果将来我也变成幽灵的话,我想我也会这样。”
“你瞎说什么呢?”苏珊吓了一跳。
艾玛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是说能够看到幽灵的人更容易变成幽灵吗?其实想想看,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两个人再没说话,只是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过了一会儿,艾玛开口道“真是奇怪啊,昨天这个时候我和爱德华还在先农堡大厅里吃着烤骆驼,而今天我们却跑到了60英里外的卡伦奇边界,爱德华的父亲和哥哥还惨遭毒手。说起来,我们能跑出来还要感谢你,可是你知道吗苏珊?今天早上里赛尔博士问我怎么会知道阿尔文被杀了的时候,我差点就把你说出来了,这种感觉真的不好,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充满了猜疑,好像我是怪物一样。”
“千万不要说出来,除非你想被烧死,就像我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大家都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抬头可以看到同一个月亮,大天使、雷神、月女和死神都是天帝的子嗣,为什么我们不能互相信任?”
艾玛想起了里塞尔博士关于光明教中天地创世的记录“天帝创造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飞禽走兽,然后他太累了,他便沉沉睡去。把世界交给了他的四个孩子,大天使、雷神、月女和死神。四位神灵觉得世界虽然美丽,但是太过寂寞了,于是每个神灵创造了一种有灵性的生物并赐予他们一种天赋,代表自己的形象行走于世。大天使创造了人类,并赐予人类智慧,雷神创造了兽人,并赐予兽人力量,月之女神创造了精灵,并赐予精灵高雅,死神创造了亡灵,并赐予亡灵永生。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大种族都发生了堕落,智慧滋生了贪婪,力量带来了野蛮,高雅助长了傲慢,而永生则堕落为邪恶……而等到天帝睡醒之时,四大种族将迎来最终的审判,天帝是公平的,每一个摒弃掉贪婪、野蛮和傲慢的生物都将进入天堂——天帝所在的国度,在那里再没有苦难,再没有战争。”
艾玛记得当时她这样问过“摒弃掉贪婪、野蛮和傲慢,但是没有邪恶,那么亡灵呢?”
“孩子,他们是不应该存在的种族,天性邪恶。”里塞尔博士这样回答。
那个时候艾玛对于里塞尔博士的话深信不疑,直到苏珊的出现改变了她这一观念。很明显,不是每个亡灵都是邪恶的,正如不是每个人类都是贪婪的、不是每个精灵都是傲慢的、不是每个兽人都是野蛮的一样。
她正想着,苏珊突然惊叫到“快看!流星!”
她抬起头来,顺着苏珊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颗淡蓝色的流星带着一道优雅的弧线划破夜空,把整个天幕连同月亮一起划为两半。
“真漂亮,只可惜太短暂了。“苏珊说道。
艾玛点头同意。这时她突然看到在流星坠落的地方有两个亮点闪了一下,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那是什么?”艾玛开口问道。
这时,那两个亮点动了,艾玛看到它们属于一个强壮的身影,那身影从容缓慢的转过身,向着森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