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欣回到高地不久,上级对三排的骨干力量再次做了调整:钟虎接替骆三贵当了排长,一开始仍是代理,明确等他伤愈出院后上任;贾兆栋调整到九班当班长,转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班;八班长一职由杨国要担任,杨国要原来在一排当副班长,他班里原来的老兵李联杜跟过来当了八班副班长。
大家都知道换防在即,为了防止越军在这个时候偷袭,上级临时给三排配备了四挺机枪和四名机枪手,都放在一四五高地上了。虽然来后在一六二高地上一连打了两仗,但上级还是认为一四五高地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一是西边就是被越军占领的无名高地;二是这个高地曾经被越军长期占领过,他们可能贼心不死。有个机枪手叫彭民林,来之前也是个班长,但一到八班便明确自己的身份:“杨班长,一离开我们团到这里,我就不是什么班长了,而是你和李副班长手下的兵。我们这四个人原来都在一个班,现在都归你们两个人管,在这里执行任务期间保证做到服从命令听指挥。”
为了守住高地,战场上经常出现各部队之间相互配合的情况,一完成那个阶段的任务,他们就回到原部队去了,如果不在战斗中牺牲,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当然也有提升的可能,所以杨国要听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彭班长,你太客气了,说不定哪天我们也去配合你们作战,那时我也是你手下的兵。班里就这点事,以后咱们商量着办。”
“是,班长。”彭民林说。
杨国要笑着在彭民林肩膀上打了一拳又说:“老彭,咱们能在一起守这个高地是缘分。”
我军顺利消灭苍鹰山之敌,导致再次受到黎笋批评的越军第二军区长官恼羞成怒,于是又采取了行动。
一天凌晨,正在站岗的周钟烈见山坡下面有很多黑影在活动,就连忙告诉了一起站岗的彭民林。彭民林看到那些移动的黑影后,立即去向杨国要报告。杨国要很快把全班人叫醒准备战斗,同时让李联杜去向海欣报告。
海欣听说有敌情,迅速跑进堑壕,黑暗中他在望远镜里看到高地东边果然黑鸦鸦一片。越军隐蔽的地方距离山顶只有六七十米远,数量之多,是海欣之前没有想到的,于是立即用步话机悄声向付孔亮作了报告,并要求迅速派兵增援。
不久越军开始悄悄往上爬了,尽管速度很慢,但海欣在望远镜里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五十米,四十米,海欣提醒大家注意,越军距离堑壕只有二十米了,他才大喊一声:“打!”并首先甩出去一颗手榴弹。越军受到突然打击,顿时乱做一团。见偷袭不成,越军赶紧退回到下面在山沟里躲藏起来,山坡上留下七八具尸体。
趁越军被打下去的间隙,海欣再次把情况向付孔亮作了报告,想不到付孔亮这次在电话里说:“海欣,事情有点难办了,我们这里也遭到了偷袭,据说今天越军出动了一个团的兵力,好几个高地同时受到进攻,当然有些是主攻,有些是佯攻。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能派出援军,越军也要设法拦截,所以你们要有独立作战的思想准备。”
听到这个情况,海欣才知道远处也在打枪的原因。他在电话里告诉七八两个班暂时不要动,以免那里的高地丢失。
越军偷袭不成,便向海欣他们发起了强攻,同时西边无名高地上的重机枪也向海欣他们打来。事后得知冲上来的越军是一个加强连,竟有两百多人。面对“嗷嗷嗷”叫着往上冲的大批越军,海欣沉着指挥,八班战士英勇作战,不久那个加强连再次被打了下去。
越军这次被打下去后开始喊话了:“中国兵,你们被包围了!我们知道你们人数不多,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赶快出来投降吧,或者马上撤离这个山头。”喊的是中国普通话。
面对越军的猖狂叫嚣,海欣用沉着而坚定的语气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居高临下,武器弹药充足,所以不怕他们,上来十个消灭他们十个,上来一百消灭他们一百,上来一千消灭他们一千。在援军到达之前,一定不让他们上前一步。”
越军喊过话后见上面没有动静,就又“嗷嗷嗷”叫着向上冲了,无名高地上的越军仍然配合他们作战,一时子弹、手榴弹和炸药块在海欣他们头上乱飞。但八班战士集中火力,很快又把他们打了下去。
越军一次偷袭,两次强攻,都没有成功,这给八班战士树立了信心。不久越军的第三次强攻又开始了,这次他们兵分三路往上冲,西边无名高地上的越军不但用重机枪向这里打,还用上了无后座力炮和高射机枪。看到越军的进攻势头一次比一次猛,海欣也改变了战术,他让八班战士每人负责一段山坡阻击敌人,并要求做到关键时刻相互配合。
粟合负责的那段山坡在堑壕南端,越军的第三次强攻开始后,他看见下面人很多;西边打过来的火力太猛,几个战友倒下了。粟合在猛扔一阵手榴弹后跑开了,见堑壕里已无藏身之处,他一口气跑进西北角的废弃工事。
粟合一走,堑壕南端便出现了空缺,越军见那里没有动静了,就在稍作迟疑后猛向上冲,幸好海欣及时赶到,才把他们又一次打退。在海欣他们的再次努力下,越军那个加强连又退回到山沟里去了。但由于近距离阻击越军,海欣身上多处受伤,鲜血直流,战士张倾龙跑过来为他包扎了主要伤口。
越军指挥官见自己这么多人,但一连三次往上冲都没有成功,气得都快要发疯了,下去后稍作调整又发起了第四次强攻。由于粟合离开时硝烟弥漫,大家都以为他牺牲后滚下山坡去了,于是海欣继续守住那段山坡。
越军前几次强攻时,已经用炸药块把堑壕炸开了几个大缺口,海欣那里的最大。他知道局势越来越严峻了,就在越军这次冲上来后,先猛投一阵手榴弹,接着在烟雾的掩护下滚向一旁,一连按响两颗定向地雷。这一招起的作用非常大,好几个越军同时飞上了天。越军再次被打了下去。
在去按响定向地雷的过程中,海欣再次受伤,而且这次的伤势更加严重,连随身携带的步话机也被炸飞了。越军再次被打下去后,张倾龙又跑过来要为海欣包扎,但这次被海欣拒绝了,海欣喘着气说:“张倾龙,不用了,我的伤口太大,而且不止一处,包了也止不住血,不如就这样吧。敌人不久还要上来,你赶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吧,我在这里能坚持。”
“副连长,您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打仗?趁敌人现在还没有上来,我把您背到废弃工事里去吧,这两个地方我一个人对付。”
“不行,咱们的人和越军相比已经够少了,我不能离开。”
这时杨国要跑过来找海欣,见他浑身是伤,也提出要为他包扎,可他还是不让,说:“杨国要,不要为我浪费急救包了,留给同志们用吧。你去通知每一个战友,就说只要我们还剩下最后一个人,就要坚决守住高地,还是那句话:不能给咱们连丢脸。”
“是。”杨国要答应一声走了,他刚走不久,下面的越军又“嗷嗷嗷”叫着往上冲了,见此,海欣迅速用上衣碎片把伤口缠住,又开始了新一轮战斗。这次强攻,越军把兵力集中在东南角上,那里由李过文和刘嘉富把守。奋战中二人也多处受伤,后来一个炸药块在李过文身边爆炸,他当场牺牲。
在一旁奋战的刘嘉富不知道李过文已经牺牲,正要飞奔过去抢救,却见四名越军冲了上来,于是迅速把他们击毙,但他的腿也被炸断了。刘嘉富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后,就迅速爬到弹坑里面隐蔽。越军见那里也出现了缺口,就组织十几个人一起往上冲,刘嘉富又打死他们几个后,发现枪里和身上都没有子弹了,就在越军扑到跟前时拉响了手榴弹,实现了关键时刻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