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情况已经明了,但海欣仍然没有让骆三贵等人马上开枪,而是向山下大声喊道:“下面那三个人听着,我们已经知道你们是越军了,所以赶快出来投降吧!如果不出来我们可就要开枪了。”如此连喊三遍,但对方都没有回应,于是便朝下面开了一枪。
海欣那一枪故意不打人,想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赶快出来投降,可想不到对方也开枪了,一梭子子弹打向山头,但由于隐蔽好了没有人受伤。那个干部模样的家伙拿的是手枪,打不远,子弹无疑是那两个战士模样的家伙打上来的,见此海欣命令骆三贵还击,于是几颗手榴弹扔了下去,一阵爆炸声过后海欣又大声喊道:“越南兵,你们赶快出来投降吧,要不然我们还要向你们那里扔手榴弹。”他怕下面的人听不懂中国话,还用越语说:“诺松空叶(缴枪不杀)。宗堆宽洪毒兵(我们宽待俘虏。)”这是在《越语战场喊话十句》上学到的,战士们也会说。
一听说上面还要往下扔手榴弹,对方立即回话了,一个声音大声说:“解放军,你们不要打了,我投降,我投降。”并随即扔出来一支手枪。
听到那个声音说“我投降”,而不是“我们投降”,海欣估计那两个战士模样的家伙已经被打死了,但还是又大声喊了句:“长枪呢,把你们那两支长枪和其它武器弹药都统统扔出来,再把手放到头顶上,然后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那两支半自动步枪很快被扔了出来,但人却没有露头,还是那个声音在里面说:“解放军,里面再也没有武器了,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再开枪或扔手榴弹啊!”
“我们历来说话都是算数的,对俘虏的政策是缴枪不杀,所以你们就放心出来吧。”海欣说。
越军特工走出来了,但只有一个人,是那个干部模样的家伙。“那两个呢?也出来!”海欣故意这样说。
“他们两个已经被你们打死了。”那个干部模样的家伙把手举过头顶说。
“这就是你们不听劝告的结果,你进去把他们拖出来吧。”海欣说。同时让骆三贵先带几个人下去,自己和其他战士继续用枪对准那个干部模样的家伙。
那个干部模样的家伙果然从小山沟里拖出来两具尸体,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尴尬。
接着海欣也下去了,他让战士们先把尸体和俘虏身上的领章帽徽扯掉,再用背包带子把俘虏捆好。做完这些,他用步话机把情况向上级作了报告,请求派人过来把俘虏押走;请示如何处理越军尸体?
在等待上级答复期间,大家围住俘虏审问,海欣说:“你们是越南哪一个军区的?”
“我们是特工团的,直属总部,不属于哪个军区管。”俘虏口气中带着自豪感。
“噢,明白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是六个直属总部特工团中的一个,另外那十一个特工团才归各个军或军区管。是这样的吧?”
俘虏听后迅速看了海欣一眼,说:“是的。长官,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你们把特工队叫作B52,轰炸机的名字,听起来很牛嘛!可今天却栽到了我们手上。你们通常以五人为一行动小组,今天那两个是不是分开走了?要想活命,就老实交待。”
“快说。”战士们一起喝道。他们看不起这个家伙,因为三个人中属他年龄最大,看样子像个军官,却在一旁躲了起来,让两个部下送死。
见周围人怒视自己,俘虏又看了海欣一眼才说:“长官,看来你非常了解我们的情况,那我就老实交待吧。通常我们是以五人为一行动小组,但那都是在晚上,这次是大白天,嫌目标太大,就只过来三个人。”
“你们小组里的那两个人真的没有过来吗?”海欣继续问。
“长官,他俩这次真的没有过来,反正我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如果事后发现说的是假话,把我枪毙了都行。”
“那就以后验证吧。看样子你是个军官,那么它们两个呢?”海欣说着指了指尸体。
“是的,长官,我是个军官,中尉军衔。他们两个都是士兵,而且都是上士军衔。”
“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天晚上。”
海欣听到这里暗吃一惊,心想:他们几乎在我国境内待了两天两夜,一定侦察到了不少情报,多亏在返回之前被我们识破,要不然损失可就大了。接着问:“你们是穿着我们的军装过境的吗?”
“不是,我们在过境的时候穿的是老百姓服装,过来后才换上了你们的军衣。”
“你们这次过来后都去了什么地方?”怕俘虏不说实话,海欣紧跟着又说:“你已经当了俘虏,一时回不到国内去了,这样一来,你们侦察到的情况就不管用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交待吧。”
“是,长官,我老实交待。我们这次入境后,就直接去了立马坡县城,昨天一天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今天早晨见起了大雾,本来想再趁机侦察一下你们高地上的情况,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被你们识破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是你们唱的那首歌音不准,跑调了。”
“不会吧?在我们还没有从柬埔寨回到国内之前,就跟着唱片学唱那首《大海航行靠舵手》了!”俘虏用疑惑的表情看着海欣说。
“我们国家的歌,你们永远是唱不准的。你们那个特工团在柬埔寨一共待了多少年?”
“一九七八年底就去了一部分,今年春节后才回国,并很快奉命来到了这里。”
“侵占人家国土这么久,你们还真好意思,不过现在就不去说它了。你们这次过来,都侦察到了什么情况?”
“上级知道你们上来不久,就让我们过来侦察你们的防务情况,看有没有什么变化,以便采取相应措施。不过我们只看到你们这边到处都是军队,没有侦察到什么有价值的情况。”
“你们的上级就别做梦了,换防不换防,我们的每一个高地都一样。我们驻守的高地,都是我们国家的领土,不会让你们占去的。”接着海欣又问:“听说你们平时吃不到肉,昨天在立马坡县城解馋了吧?”
“是的。从我记事起,国家就一直在打仗,平时别说吃肉了,就连大米和白面也吃不到,我们吃得最多的是木薯。所以昨天我们三个人一到立马坡县城,就马上去吃了顿汽锅鸡,对了,还有米粉什么的。”他讲这话的时候,好像还在回味着汽锅鸡的余香。
“你所说的米粉,在我国西南一带叫米线,汽锅鸡和过桥米线都是当地名吃,这两样东西都被你们吃到了,看来不虚此行啊!下一步我们要把你送到战俘营,那里的伙食也不错,到时多吃点大米和白面,养胖了再回国。”
俘虏听后苦笑着点了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我们的营以上军官,大多数都在你们国家培训过,他们说那时虽然你们的生活水平也不高,可经常把好东西留给他们吃。”
“是啊!你们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打我们,良心上过得去吗?当然你们是执行者,这个我刚才已经说了。”
不久,负责押送俘虏的军工过来了,俘虏临走之前指了指同伴的尸体,海欣明白他的意思,说:“他们之所以被打死,责任完全在你,当时如果你不让他们开枪并马上投降的话,他俩就会在战俘营里和你作伴了。至于这两具尸体,我们会设法通知你们的人过来抬走的。”
俘虏听后惭愧地低下了头。他被押走后战士王兴安说:“我们只路过立马坡县城,连车都没有下,而这三个家伙却不但进了县城,还吃了汽锅鸡和米线,这两样当地名吃我们连味道都没有尝过,却让他们过来先吃了,真气人!”
“这两个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还生什么气?他俩在临死之前还到县城里解过馋,按说也值了。”另一个叫谢克云的战士说。
这时海欣的步话机响了,付孔亮说就两具尸体,没有必要兴师动众通知对方来抬,再说现在漫天大雾,他们来了容易出事,让海欣他们先抬到西面的无名高地附近放下,再大声告诉对方算了。
通罢电话,海欣决定把尸体抬到无名高地北边,因为听说那里有个溶洞,里面住着越军。不久战士们用树枝做了两副简易担架,然后把尸体悄悄抬到无名高地北边约一百米处,这时能见度不超过五十米,双方都看不到,但能听到喊话。
可是海欣他们喊话后在隐蔽处整整待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见越军去抬尸体,便怀着不安的心情回去了。不过下午他们再去看时,发现那两具尸体和简易担架都不见了。尸体不在我军上下刀山的必经之路上,不会被我方人员发现并抬走的,就是他们要抬,也会事先问明情况的;山上没有野兽,不会被虎豹豺狼吃掉或刁走。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无名高地上的越军已经听到了喊话声,只是当时怕上当,才在海欣他们离开后把尸体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