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他站到村口,望见哪家门前河对面的那座大山,隔壁房的大伯严肃着脸赶着一头老黄牛到田里插秧,从他面前走过,对他熟视无睹,他叫了他几声,他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却只见他背影越走越远。
他便作罢,嘴巴有点渴,他往离这不到几百米家的方向跑,等到门前木菠萝老树下,他呼着嘴巴喘着大气,胸膛里那棵心蹦蹦直跳个不停,抬头天上蒙着一层少见的乌云,四处灰暗,寂静得可怕,狗呢,猪呢,鸡呢,爹娘呢,一股死亡的气息压迫在他的心间。
骤然间,和天地断了联系,一下子他站在商业街交界口,同样是跟碳灰一样的天,却人来人往,在他身边穿梭,电线杆,小摊贩,大饭店,铃铃的机动车,天就要下雨了,他直觉,,,,,,
他努力地搜寻有可避雨的大户商店屋檐,行人匆匆打开油纸伞,他跑到一个饭店屋檐下,隔着那层透明的玻璃窗,坐在凳子上进食的人从这边瞄过来,他不自觉赶忙把身子压低,,
雨倾盆而下,风凉飕飕地,低气压旋在整个市区游动,小风从他袖口钻进去,手臂连着整个肚皮都在发凉,想着走也走不回去的家,眼睛发红,一丝咸味从嘴角漫开,脸颊一道湿润,“爹,娘,你们在哪儿?”
刺眼的白皙灯下,离楼梯口第二个病房里,一张1米六长的铁架床上躺着病患,床尾上牌子写着病人的基本信息,墙上时钟在滴滴答答走着,短针指向11字,外面异常安静,呢喃声在空荡的房里响起,唤醒了昏迷中的黄河,他睁开眼,看着对面白花花的墙
原来是梦,看向自己,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夫,身子趴在棉花一样的床上,头上像是被什么缠绕住,紧绷绷的,头上床的左上脚一台黄色的洋式桌子,和它配套的凳子,上面放着他的之前穿的脏衣服,他往窗口望去,外面是黑夜,风吹着绿色的窗帘,外面像刚下了夜雨,空气清甜。
他闭上眼,又低喃道,原来是梦,几分钟后,房门出传来轻响,一阵小小的脚步声靠近,他感到灯光被人遮住,他又睁开了眼,刚刚眼里的一切还在。
“你醒了”一声温柔的声音在他床沿边响起,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安慰的笑脸,一个护士,姐姐,穿着和帘子同样淡绿的服装,他好奇地看着她,“渴不渴啊,我给你倒杯水”亲切的笑容让他受宠若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是进了医院了,那是有钱人生病来休养的地方,他怎么在这儿?
护士姐姐在水壶边上倒了杯水,在上面插了根吸管,手里拿的一个小本本放在桌边上,一边不忘叮嘱着,
“躺在那别乱动“她背对着他的身影消瘦,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在打工时习惯看人,这姐姐算是勤劳善意类型,但心肠软,要是他像她这般早就被那些骗子拐走了。
“可以问一下谁送我来的吗?”黄河问
她边忙着倒水一边说“哦,送你来的那个姑娘已经走了,这她有留了张纸条给你”她放下手里的水壶,在一边的小本本上拿出一张白纸递给他,他犹豫地伸手接过,眼睛盯着那几个像黑豆芽一样的东西附在上面,他看了眼,放在床边。
“那药费…….?”他问
“小弟弟,你就别瞎想了,她已经帮你付了,你可知道,你这伤可金贵着呢,连市里留洋的顶级骨科金老先生给你治的,那姑娘也真厉害”护士说着
黄河也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出手帮自己到这种地步,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感受着身下的绵软的床,嘴角一阵苦笑,他就是快死才捡回来的好福气,能在这样好的屋子享受有钱人的待遇,这该是他买了半年的烟才能来的好地方吧。
锐利的眸子看在桌上刚刚那杯护士倒的水,忽然哐当一声,一个东西从他衣物堆里掉落下来,滚出他的视线,他稍微吃劲,手肘撑着身往床沿边挪了一下,找那个滑落在床底的东西,把头探到床边时,那一块链子就在床底边上,他回想起那是她打架时掉下的,忘记还了,伸手捡起,方块的牌子上刻着几道浅浅的凹痕,他把它和那张字条放一块,压在枕头底下,夜很深,眼睛又开始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