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东陵城北
大理寺
满寺内外鲜血肆意,余烬燃燃。
绑缚火帛的泼天箭失铸就了耀世之火,染红了城北的夜空。
两道身影踏着余烬缓缓行出,从原本守卫森严的大理寺监牢内,从天字第一号牢房中。
一人气定神闲,闲庭信步。
一人横眉冷竖,心事重重。
两人身侧无数玄衣玄甲者持刀而立,覆面下一张张刀削斧刻的脸庞上满是崇敬。
与其说是在相迎倒不如说是在致敬,致敬这位仅凭一己之力便令玄甲之名响彻南地的绝世武将。
那个男人自己便是全军的图腾。
“墨玉兄,我说如何?”闲庭信步之人长了张出尘的脸。
“你我得救了吧?”
他又一脸得意。
“是是,”心事重重的剑目男子不禁苦笑,“此次脱困多亏桃源兄运筹帷幄,语出吉言。”
“小事小事,就凭你我之交情,此事休要再提。”
唤作桃源的出尘男子轻挥袖袍,倒真有一番谪仙风采。
看得那自是墨玉的冷面男子苦笑不得。
“大将军!”一阵突兀的沙哑嗓音从身后传来。
“以后该如何部署还望将军明示!”
之前带队玄甲军的独眼武将踏步行出,重重作揖。
“此次多谢赵将军了,”墨玉抱拳回礼,“现在还望将军收容军马随我一道驻军东陵城下。”
“将军是要带领我们攻取东陵,推翻暴君?”独眼武将面色一喜。
从来在这支高挂玄字大旗的桀骜军伍中就流传着这样一条不成文的军规:只听将令,不从王规。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在这里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
这其中固然有玄甲一军作战勇猛,不拘一格的原因,不过更多的还得归结于当今圣上沉溺美色,不问政事。
让这么个只懂夜里用功的窝囊废指挥自己的生死,谁会愿意?
反正独眼武将自己是不干的。他自问在南地也算号人物,自己这东陵玄甲军副将的位置也是靠实打实的战功换来的,就是在那场前后百年皆可称得上惊天动地的重楼之战后,那位新上位的南国女帝赏给自己的。
这东陵小城的狗屁皇帝算什么圣上?不过是因为表现还算老实才被那尊贵女子赏了块芝麻大点的封地,还真当自己天下最大了?
独眼武将舔了舔嘴唇,笑容不屑。
在他看来配得上在东陵呼风唤雨的只有自家将军一人罢了,他很少佩服人,不过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别的不说,单凭一手万人敌的剑法就问天下谁可抗之。
当然,那个可一剑斩断重楼城的变态女子可不算。
那不是人,是神仙哩!
他一直笃定。
“以墨玉兄的才能,做一区区人世间的帝王绰绰有余。”
桃源轻笑,瞳光流淌处第一次不似玩笑。
“桃源兄休要听赵将军玩笑,”墨玉微微摇头,“墨玉既得先帝赏识,先封玄甲大将,再作托孤重臣。自当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又怎敢弃先帝遗愿于不顾,偷窃帝位,自饱私囊。”
“将军您……,”独眼武将紧随出言。
“赵将军休要再言,”墨玉语气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