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一场雪月楼之战?”这消息太过惊人,即便是以花牧臣的养气性子也不禁惊呼出声。
“对,再打一场,”崇楼点了点头。
“她凭什么打?江湖中的门派又凭什么听她号令?你莫要忘了,上次情况特殊,各路名门正派是以诛杀魔......”花牧臣陡然一顿,尾音戛然而止。
想来是意识到了什么。
“魔女是吗?”崇楼无所谓一笑,缓缓抬头说道:“没事的,江湖中人都这么称呼她,六年了,我都习惯了。”
不知为何,望着这个少年无所谓的态度,花牧臣忽而有些心酸,竟忘了他是教面前之人蛊惑挟持而来的,两人的立场该是不死不休。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花牧臣微微张口,说了一半又不知该接些什么。
“没什么,不必在意,你继续说,”崇楼洒脱一笑,算是给他解了围。
“嗯......,如果真照你所说,老祖准备号召整座江湖与罗刹府为敌,那么理由呢?各门各派的门主长老又不是傻子,怎会兀自损耗自己的实力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理由很简单,与六年前一样,”崇楼轻轻一笑道:“诛杀魔教余孽。”
“诛杀魔教余孽?是谁?”花牧臣一惊,紧跟着出言问道。
这不得不说是个极好的理由,充分又恰当。魔教已纵横江湖数百年,虽经名门正派无数次围剿终究被打作鸟兽散,可无奈给江湖中各派留下的阴影太深,不论何时何处,只要一有魔教的消息传出,江湖中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宁可错杀勿可错放,这在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心中早已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不过令花牧臣疑惑的是魔教的由来,江湖中已经好多年都没有魔教的消息了,老祖又是从哪里寻来了魔教的消息,并且还能将矛头指向罗刹府?
要知道老祖做事向来从无纰漏,绝不会随便给人扣上顶魔教的帽子再推给罗刹府,那样太低级,一旦败露就不是针对罗刹府了,恐怕要招致整座江湖的围攻,落得个楼破人灭的凄惨下场。
“到底是谁?”花牧臣眼见崇楼没什么表示,复又出言相问。
语气颇为急促。
“是我,”崇楼耸了耸肩,苦笑一声。
“你?”花牧臣一愣。
“怎么,不行吗?”崇楼眨了眨眼,不无玩笑道:“瞧不起我?”
花牧臣不禁愕然,良久了然,最后归于释然。
花牧臣自嘲一笑。
也对,与面前之人相处的久了竟忘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可是魔教公主的血脉,实打实的魔教嫡系。若是按照江湖中人最爱的血统论来讲的话,他可不就是魔教?还不是一般的魔教,他可是魔教太子,未来的魔君!
若是以他为噱头,那些被魔教杀怕了的,与魔教有血海深仇的,还有更多沽名钓誉的,指望着凭借这一颗人头名扬天下,登上声名宝座的,各路江湖好汉,名门正派岂不是要踏破了门槛?
别说是区区一座罗刹府了,就是阎王殿他们合起伙来也敢闯闯,毕竟这样一战成名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
但魔教的噱头有了,可又如何将崇楼推向罗刹府一方呢?莫要忘了,他可是长了嘴,还是一张巧嘴,转瞬间便可将整座江湖搅动的腥风血雨的巧嘴,纵是那令江湖中人闻名如见鬼的雪使雪轻尘又如何,运筹帷幄,智近乎妖?还不是被此人三言两语一出戏给逼疯了?
“老祖智谋无双,断然不会给你开口辩解的机会,”花牧臣好心提醒道。
“那是自然,她会出重手擒下我,先废手足经络,再斩口舌,最后于众人面前将我剥皮拆骨,以示与魔教之誓不两立。”崇楼无所谓笑笑,口吻嘛,好似事不关己的旁人。
“然后那罗刹府媚罗的头颅也就派上了用场,”花牧臣补充。
“对,老祖会广邀天下豪杰,引他们前来邀月楼观赏魔教少主的处刑,届时便搬出罗刹府来,嫁祸罗刹府指派媚罗与我密谋着魔教复苏大业,而她则早早参透了这其中的阴谋,运筹帷幄将我们一网打尽,人证呢有口不能言的我,如假包换,物证呢又有媚罗刹的人头,二者相对下,铁证如山,纵是罗刹府有心辩解恐也是无力,没人会再听了,早就在心中将其与魔教划为一类。”
“然后老祖于这邀月楼前振臂一挥,陈明大义,势必群情激愤,歃血为盟,下一步大军开拔,以老祖为首,剑锋直指罗刹!不死不休!”花牧臣缓缓补充道:“与六年前雪月楼惨案一摸一样。”
“不错,”崇楼点点头。
“那你用计入这邀月楼岂不是以身饲虎,自寻死路?”花牧臣不解道。
“我若不来才是必死之局,来了......局便解了,”崇楼轻笑一声。
“这是何解?”花牧臣又问。
崇楼若有深意一笑,淡淡出口道:“清玥。”
“清玥?”
“对,”崇楼随手拨了朵不知名野花,放于鼻下轻轻嗅着,“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那活了上千年的妖婆子,”他微微一笑。
“我在清玥眼前,她便不敢伤我,”崇楼颇有底气。
“呵,公子好算计!”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了自己,花牧臣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再夸他。
“既然公子算无遗策,敢入这龙潭虎穴,那下一步该怎么走,相必应该也有了眉目,还望早些提点提点牧臣才是,”花牧臣随意拱了拱手,冷冷一笑。
“提点不敢当,不过却是需要牧臣兄出些力气,”崇楼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弯,贼贼的那种,看的花牧臣心中直突突。
不知这个喜怒无常的少年又在憋着什么坏。
“牧臣才疏学浅,怕是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崇楼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花牧臣转身便是一个大白眼。
想让他卖命,呵呵,那人可能是想多了。
不料崇楼亦是不恼,只是低首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啧啧,”他砸吧着嘴,颇为惋惜。
“可惜什么?”花牧臣眉眼一挑。
“可惜了清玥那么好一个姑娘,就要......”他故意顿了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花牧臣的反应,不再继续言语。
“就要怎样?”花牧臣一惊,紧忙出口询问。一张清风雪月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慌。
“就要死了!”崇楼朗声道。
眸中寒风宿雪,不见片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