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世同见自己已经暴露,没机会溜走,也不再躲藏,站出来坦然面对。
“包世同,想不到你还敢来。”
“包世同,你上次何故出言辱骂我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别让这家伙跑了。”
“好你个包世同,上次出言侮辱于我,这次居然还敢来,既然来了,今天就必须付出代价。”
一顿嘈杂的声音想起,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真有恩怨的都被吸引过来了,张景亮更是一脸气愤地走到包世同面前,指着包世同。
包世同避无可避,淡然应道:“诶,张公子,麻烦把手别指这么高。”
用手拨开张景亮的手指后继续说道:“各位,在下上次由于一时气愤,急于发泄,一时间说了一些让诸位不适的话,在下深感抱歉,今日,在下就给各位陪个不是,望各位莫要往心里去,此事就此揭过。”
面对这么多人围着,包世同选择认怂,试图道个歉就这么混过去。
可张景亮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他:“这么一句道歉就想揭过去?哪有这么好的事!今天你必须做出个交代。”
“不知张公子想要什么交代?”
“首先,我要你在此大声对辱骂我等之事道歉并作出赔礼,随我去衙门,而且我等之中不乏有功名之辈,你辱骂我等不止有辱圣贤,更涉嫌侮辱朝廷命官,至少得革去你的功名。”
哇靠,不止想让我当众道歉,还要我赔钱,完了还要革去我的功名,好你个张景亮,竟然如此歹毒。
一听这话,包世同就不爽了。
“对于一时气急出言不逊之事,我确实有些不对,这点我认了,也向各位道歉,至于这赔偿嘛……”
包世同在身上摸了摸,掏出半枚铜钱:“诺,张公子,我身无长物,就这么半枚铜钱,张公子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其他人若是也想赔偿的话我就没办法了,或许,你们可以共分这半枚铜钱。”
半枚铜钱,对张景亮来说要这半枚铜钱有个屁用,只觉得包世同是故意掏出这半枚铜钱羞辱于他,刚想开口,又听包世同继续说道:
“张公子,不要啊,你们要不要,不要我就把这钱收起来了。”
“至于辱骂朝廷命官革我功名之事,先不说你们只是有功名在身,还没做官呢,就算做官了,我记得言语过激涉嫌侮辱朝廷命官也才打三十大板而已吧,何来革去功名之事。”
“包世同,照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他们这些人等也可以随意辱骂你。”
眼见张景亮说不过包世同,何求站出来说了一句。
“没错啊,我又没然你别骂,随便骂,我又不在意。”
“你,你,你……陈晋元,过来给我搞定他,搞定了我就给你办那件事。”包世同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让张景亮和一众人有些气急,奈何又说不过他,恼怒间,张景亮叫来了一名唤“陈晋元”之人。
一听这个名字,在场众人有些意外,包世同也感到有些头疼。
陈晋元,在扬州同类青年中素有第一才子之称,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十六岁中举人,而后闭窗苦读几年,想要一举考取进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多次考试未曾选上,之后便自暴自弃,成日混迹于扬州各烟花场所,凭借着一身好文采,在这扬州的各大烟花之地混得倒是有模有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跟着张景亮去了,看着样子,好像还做了张景亮的跟班,刚才一直低头在那独自和闷酒,难怪现场没人认出来。
陈晋元向张景亮走去,刚一入场,便引来在场众人各种复杂目光,兴奋,崇拜,惊讶……还有些许嘲弄之色,似在嘲弄为他陈晋元居然也成了张景亮的狗腿子。
望着在场众人的复杂目光陈晋元心里有些复杂,他又何尝想像这般站在这里。
想他陈晋元少年得意,一身抱负,寒窗苦读数年,为的就是金榜题名,为国效力,谁知连考数年不中,刚开始陈晋元不以为意,以为是天下人才太多,自己的能力不足才落榜的,连续三次后,陈晋元终于觉得有些蹊跷了,有一次放榜时,得知以为同期考生答案远不如自己,居然能被录取,而自己却落榜了,陈晋元的怀疑更深了。
终于,陈晋元忍不住生出了上访查榜的想法,多次上访,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被人顶替了,除却第一次确实落榜之外,另两次陈晋元皆是被人顶替了,心中不平的陈晋元也因此再无心科举,只求查清顶替之事,却没想到一次次都被压下来了。
最终,陈晋元被人打了一顿后丢出城外,并扬言威胁若是再有此事,便要取其性命,走时只留下一袋钱财与一句“虽说科举冒名顶替之事年年有,但能被人顶两次也算是你倒霉”。
自己苦读数载,迎来的却只是“算你倒霉”,心灰意冷之下,陈晋元便自暴自弃,成日里混迹于各大烟花之地。
可是陈晋元终究不甘,颓废了多时之后依旧想要站起来,于是陈晋元便四处寻人,望博得一个机会,凭借着一身才学,陈晋元也很快得到不少贵人赏识,只是在陈晋元拜入门下做事后才发现,这官场成群结派腐败无比,从上至下皆是如此,心中有些抱负的陈晋元不愿一起同流合污,趁着还未陷入时很快便抽身退了出来。
只有那昌阳县县令风评不差,想要拜昌阳县县令时,恰逢昌阳县县令调职,失去希望的陈晋元心中不免一顿失意,又重新混迹于烟花之地去了。
就在不久前,陈晋元通过喝花酒的张景亮得知黟县县令空缺一事,又听说张景亮的父亲张县令有些门路,心中生起希望,便答应暂时跟着张景亮帮其做事,只求这黟县县令之职。
只是这张景亮成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带着陈晋元就为了借陈晋元的才学泡妞,答应帮他谋求黟县县令之事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让陈晋元大失所望,故而适才在在屋内的时候只是独自和闷酒。
张景亮这番受辱,唤陈晋元帮助,并担保为他谋得黟县县令之职,陈晋元不论如何,都得抓住机会,帮张景亮找回这个场子,对于包世同,陈晋元只能说声抱歉了。
况且,包世同当初辱骂士子,波及不少人,他陈晋元也算是个文人,今天也算是为文人找场子了,这么一想陈晋元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