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暖风轻袭,吹动夏日里的一缕躁动的空气,敞开的窗户被窗帘打的呼呼的响,粉红色的窗帘被吹起了一角,风灌进了房间,舒舒服服的吹拂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见鹿睁开了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和房间的现代器具,月光投进房内,打在她的下半身上,把她的一双腿照的白亮。
她微微抬身,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坐在床头。
伸出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时钟,迷糊着一双眼看着上面的数字。
她陷入一点沉思,低垂着眸子,长睫微颤,点点扑闪着,在眼皮之下倒影出一排黑影。
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脸,一点月光的金辉都擦在了她小巧的鼻头,带着点点红润,嘴角微微上扬,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
原来她在那里一周的时间在现实世界不过才晚上六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才夜里五点。
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准备下床上个厕所,便穿上自己的棉布拖鞋。
一时动作大了点,衣服里面的那枚戒指直接掉了出来,还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
那枚戒指带着亮眼的光泽,只是普通的金色,想了想她在那边听到临什说的,也想了想老树的话,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奶奶带大的,可是记忆中的那些时光,她总觉得根本自己就没有经历过,但是又是真正存在过的。
还有她的父母,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呢?
看来等到周末要去找找那棵老树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毕竟九百年前就是一颗垂危的老树。
幸运的是,九百年前的天皇国就是现在的首区,那么老树也应该就在首区。
不过,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爱溪……
第二天,见鹿睡到七点钟就起了床,八点钟就打开了店门,糕点师正等在外面,还有打扫卫生的女生。
她换了一身衣服,戴了一个帽子,就站在柜台里面,迎接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很快,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进来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男人,西装革面,一双擦的透亮的皮鞋,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被全部的梳到脑后,露出了光亮的额头。
“欢迎……光临。”
她刚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顿了顿自己的身子,面目表情僵硬了些,抿了抿嘴,拉回了自己的理智,对着他笑了笑。
又是那个跟临什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啊。
“要点什么?”
她微微笑了笑。
“你给我推荐一下。”
他也眯着眼对她笑了笑。
“这款爆浆不错。”
“那我就要这个。”
见鹿在机器上一段点点按按,从身后的篓子里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上面是可爱的卡通图案。
她从柜台里最右边拿了一个最贵的蛋糕,轻轻的放在盘子里,又拿了一把附带的叉子,放好了就准备给坐在窗边的男人送了过去。
“你好,这是你的爆浆草莓蛋糕。”
仿稹听见声音,便抬起了头,温柔的对她笑了笑,立马主动离桌子一段距离,方便她放盘子。
她将盘子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诶?姐姐,先别忙走啊。”
一看她准备走了,仿稹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脸上带着一点急切,几欲起身,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见鹿皱了皱眉,不解的转过身,看了一眼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好看的手,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她没有立马甩开他的手,也没有追究他叫自己……姐姐?
她有那么老吗?
不过这声姐姐倒是不由得让她想起那只小黑狐。
“怎么了吗?”
“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吧,我吃不完。”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浓黑的长眉微挑,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丝丝笑意,这样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个弟弟一样。
想想跟临什长着一张脸的男人撒娇模样,是这么一个样子,那么临什撒娇的样子,应该更搞笑吧。
想着想着她没忍住笑出声来,又及时的收住了声。
“不行的,我还要工作,要是被老板发现,我可就要被骂了。”
这是一个她拒绝的理由,老板人很好,那么温柔的女人是不会骂她的。
她没再看他,只是嘴角带着笑容,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拉住的手拿开了他的手,又毫不留恋的回了柜台。
仿稹倒也不恼,看着她俏丽的背影,他反而有一丝惬意,两只眼睛看着她似乎都是带着星星一样,亮的吓人。
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看了看对面大楼上那一抹黑影和黑影旁的那个女生,展开了会心的笑容,咧开嘴露出了一口洁白皓齿,引得窗外的人不停驻足,甚至还有被扭了脚。
看来是准备好了啊。
只是他们不知道见鹿就在这里吧。
仿稹吃完蛋糕,又悠步的走到了柜台前,对着她一脸温柔的笑。
“姐姐,我吃完了,多少钱。”
见鹿看着他那张跟临什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眼神有些恍惚,说了一个价格,从他给了钱,到离开店门口的时候,她就一直回想着那个帅气迷人的笑容。
在临什脸上不会出现这样单纯的笑容吧,他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耍帅似的弯弯嘴角,从来不会笑的一脸无害。
看来他真的不是临什。
她摇了摇脑袋,拿着一块抹布就走向了刚刚仿稹吃蛋糕的那张桌子,看着那块完全没有被动过的蛋糕,她疑惑了好一会儿。
她拿起那块蛋糕,正想着该如何处置,微微抬头,马路边上开始聚集了一大群人,顿时还算是安静的街角就变得喧闹起来,都看着对面高楼上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她也顺着人群的眼光看了过去,顿时放下了自己手上的蛋糕,诧异中带着担心的看着那个站在高楼楼顶的女生。
她在自己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的走了出去,由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把马路围的水泄不通,顿时周围闹声四起,还有一辆救护车直鸣笛。
吞了吞口水,她试着挤进人群中,结果又被人群挤了出来,她想着走到路中央,拿着她的喇叭把人群疏散。
此时街道的后面,来了一辆消防车,在人群中挤挤攘攘,好不容易才搭上一架长梯,一名消防员已经小心翼翼的准备靠近那个准备跳楼的女生。
马路上那个救护车里面的病人是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此时马路上人超级多,车子根本开不过去。
“别挤了,大家都散了吧,给救护车过去。”
她试着大声说了一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多很杂,根本就不会在意她说了什么。
“这女的站在那里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跳啊?”
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酸涩刻薄带着一点玩味。
“是啊,她还发了一条微博,我看八成不会跳了,逗我们玩呢?”
迎合声四起,见鹿听进耳朵里,一声一声搅动着她的心。
“跳啊,怎么不跳啊?我赌她才不敢跳呢。”
如果那时她只是诧异,而现在她不由得变得愤怒,双手垂在身边,握成一个发白的拳头,紧紧的咬住牙关。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想着轻生的女孩,还有一旁试着做心里工作的消防员,还有马路一边不得不停下来就地生产的孕妇。
“她站起来了!”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只见原本就在危险边缘的女孩此时更加的危险的站立着。
“跳啊,快跳啊,怎么还不跳啊!”
四周响起了一个又一个冷血且事不关己的声音,顿时让本就阴沉的天空变得更加灰突突的,人心不可直视。
见鹿有些难过心疼的看着那个渐渐站起身来的女孩,她甚至能看见女孩眼里的绝望还有心里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被生生的折断,她的身上围绕着黑色的雾气,像是被操纵了一般,仅仅代表着她悲惨的人生。
见鹿的眼睛变得有些酸涩起来,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带着点点血腥的味道,一点一滴渲染着她的一颗心,她听着周围的人发出的声音,顿时如鲠在喉,喉咙处发着铁锈的味道。
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她猛然抬起头,看见的却是那具一跃入空的身体,心脏骤然一停,脚下突然徐满了力量,全身都注满了灵力,毫无感觉的跟着一跃。
她的身子就那样飞向落足的少女,在她完全不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她还一直在向着那个女孩飞去。
只是快要到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的窜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停在了半空中的轻生女孩。
她秀眉一皱,硬生生的被拉回了理智和意识,吞了吞口水,呆呆的感受着高空的气流,有些难以呼吸的停下了自己的身子。
最后她才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脚下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她的脚下,他们像是被静止了一样,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惊讶的看着空中轻生女孩的位置。
自己与地面足足五层楼高。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要是动一下,可能会跟雨滴一样无差别的下落。
果然……
她大叫一声,感受着可怖的下坠速度,难以呼吸的感觉时刻充斥着她,到最后失去意识一刻,她才闻到了一个让她熟悉的味道。
这样才安心的……晕了过去。
临什抱着晕过去的见鹿,安稳的落到了地面,安静的街道挤满了人群,一辆救护车上传来了一个婴儿的哭叫声,他安全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一道如针芒般的眼神打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面如寒霜,冷峻的气息围绕着没有意识的她。
他能看见她体内乱窜的那股气,应该是要冲破禁锢了吧。
默默地将手掌放在她的后腰,传了一股真气过去,立即与她体内的那股气相通,此时她紧皱的眉头才微微送开了禁锢……
明明说了不再管她,现在也只需要拿回她体内的摩尘珠就行了,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想呢?
“能把她交给我吗?”
月岩站在他们的面前,身着一身红色的云纱裙,穿线如流水的剪裁,恰好的勾勒出她让人鼻血喷涌的身材。
爱溪也正死死的盯着他怀里的见鹿,今天公主动了真气,肯定会被自己反噬,她们一定要带她走。
临什只是淡然的抬了抬眸子,湛蓝色的瞳孔扫了她们一眼,最后又看了一眼怀里脸色苍白的见鹿。
冷冷一笑:“那也等我拿了我的东西了吧。”
月岩身体一顿,看着他像深渊般沉沦的双眼,红唇微微颤了颤,如果他真的要拿走,她们根本阻止不了,又不能马上向上空请求支援。
“你不想知道以前的故事了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在她身上什么都没看到。”
他冷冷的说着,勾了勾薄情的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容,幽幽的看了一眼她有着姣好容颜的小脸……
“九百年前的事,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被挖掘出来的,况且就连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说明时机还未到。”
月岩看了看他怀中的见鹿,随即真诚的眼神落在了他幽幽的眼眸之中……
那个轻生的女孩最后被金一放在了搭好的救生气垫上,救护车被直接挪到了医院门口,小孩子刚生下来不久就被放在了保温箱中,所以母子平安。
这场闹剧收场,却有人在路边打了起来,人数众多,老的少的都有,最后被打趴下的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这些牲畜,要不是刚刚女孩还没有脱离危险,我早就想动手了,我们给你们上的这一课,你们最好给我好好的记住,像你这样看热闹没人心劝人跳楼的人渣,再让我听一次我打一次!!”
“说的对!!”
而城市的边界,有人正阴森森的看着这发生的所有一切。
“那些人是怎么出来的?”
说话的是蚀骨,阴森森的风力刮掉人类的血肉。
“仿稹,你没说见鹿在这儿!”
魔诱女一脸气愤的看着他。
“他会说吗?那女人可是他亲爱的姐姐啊。”
“我又不知道临什在这!”
仿稹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一甩墨黑的长发,挥袖转身。
“你又去哪儿?”
魔诱女看着他离开,对着他的背影问道,得到却是无声的回答。
“怎么样?你看见了吧,一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临什施展的空镜是让时空静止的法术,可是那个女人还能来去自如,乔燃,真正愿意帮助你的人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