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内的气氛因冷汐月的一番辩论而僵持不下。
人群中,抱着星尘的柳烟皱着小眉头,鹿眸中全是担忧。
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君安哥哥就被抓来了县衙,还受了刑罚。
她不懂周围的人口中所说的“清白”、“私通”是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跟人私通、丢了清白的男子要判罪受刑。
单看君安哥哥的处境就清楚了。
当然了,她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对于好坏还没有特别明了的理解。
但她相信冷汐月,她信他。
她,便也信!
所以,君安哥哥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他是清白的!
虽然有点儿担心,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姐姐。
相信她一定可以救出君安哥哥!
怀里的星尘似是察觉到柳烟担忧的情绪,用它软绵绵的小脑袋轻蹭了蹭。
非常小声地呜咽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她。
柳烟感觉到星尘的关心,小嘴勉强勾笑,低头轻抚过它的小脑袋。
小声道:“我没事儿。”
一人一狐狼互相安慰着对方。
再说公堂之内的气氛在凝固了许久后,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不管人证物证是真是假,你家夫侍与外女同处一室总是事实吧?”
“你说我们所说的人证物证都是假的,无法证明他有罪,”
“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他无罪?如果没有,我们这边又有了人证物证,那是不是说明他有罪呢?”
“再者,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的人证物证是假的呢!凭你的一面之词吗?”
冷汐月偏头,抬眸看向已经站起身的洛晚清。
她的问话一针见血,直接指出其中关键。
竟让冷汐月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她。
她其实早就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行踪。
本以为会直接冲着她来,派人暗杀她。
没想到……
眼角的余光扫到地上狼狈不堪君安,樱唇微抿。
跟她玩计谋,设计出这么一场戏,将她逼入死局。
这局看似是为君安而设,实则真正的目的是引她入局。
低头,轻勾唇角。
好一个请君入瓮!
如果她猜的不错,应该还有后招在等着她。
连环计嘛!她又如何不懂?
带军打仗又不是只靠蛮力,还要有超高的智力指挥才行。
歪头思索了一下,冷汐月星眸微眨。
人家那么辛苦的设计陷害,就是为了杀她于无形。
她怎么好意思不配合呢?
更何况她也很好奇,之后会是怎样的局势。
想着,她抬眸,将视线转向高堂之上的县衙,道:
“这么说,我家夫侍是非受刑罚不可了?”
县衙见她竟无视洛晚清与自己说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自然,人证物证俱在,岂有不罚之理?”
一旁被无视的洛晚清没有接着看戏,反而主动刷起存在感。
她缓慢坐下后,道:“受刑是必然的,但也不一定非要他本人。”
冷汐月闻言,转眸看她。
这次倒没有再无视她了,而是直接问道:
“什么意思?”
洛晚清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顺手端起手边的茶盏。
低头小啄了几口,公堂之内半晌无言。
隐匿在村长一行人中的君逸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里无端地生出些许苦涩,他不明白。
明明是他先遇见她,他还救了她。
为什么到最后,她却喜欢上了他最讨厌的人而忘了他?
那一夜的事情,她真的不记得了吗?
忽而想起什么,君逸心里的苦涩瞬间化作痛楚,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等他缓过神来,耳边又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大凉例法规定,近亲私通当处以百棍之刑,若能活下来,便允其回家,若不然……为其收尸。”
“附加一条,若有家属愿代为受刑,也是可以的。”
她话音一落,冷汐月只是挑眉,没什么太大反应。
倒是跪在地上的君安猛得一怔,抬起稍复血色的俊脸看向冷汐月。
桃花眸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宁愿自己受刑也不想拖累她为他受伤。
君安也是这一瞬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如那个傻子一般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爱上了这个总是面瘫着脸,却对他笑意柔和的人。
爱上了这个总是嫌弃他,却对他百般千般好的人。
爱上了这个总是对他的喜欢无动于衷,却对他关怀备至的人。
想起刚控制这具身体时的自己,君安暗自浅笑。
也罢,谁让他们都傻呢?
总以为自己不可能对一个人动心,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个让自己动心的人已经出现。
自那之后,便死心塌地,眼中只她一个,再也不容其它。
冷汐月朝他投去安抚的一眼,转眸间,心中已有对策。
“既然如此,那草民自愿请求为我家夫侍代受刑罚!!”
她自称草民,声音坚定,仿佛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毫无畏惧。
围观群众再次沸腾起来,几乎是所有人都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洛晚清一挑眉稍,眸中有流光略过。
她对着旁边的县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令。
县衙接收到信息,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好!来人啊!上百棍刑!”
“且慢!”
冷汐月出声,见周围的人眼神各异地瞧着她。
接着道:“我愿代他受刑,但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我请求得一个为他洗冤的机会!”
“我要证明他是无罪的!”
高堂之上的县衙以及在场的众人齐齐愣住。
缓和了片刻,县衙才转头请示洛晚清的意思。
见洛晚清点头,她掩唇轻咳一声,道:“准了!”
冷汐月见目的达成,便没再多言。
无视地上的君安疯狂的摇头和焦急的眼神,转身自行走向刑罚场地。
君安是真的没想到她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刚受刑,此时浑身软绵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汐月趴在地上,被人一棍接着一棍地打在身上。
她虽然没喊疼,但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和紧咬着的唇都在无声地显示她此时所承受的痛苦。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就算是他自己受刑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
心,像被刀绞般痛。
对比下来,身上的伤反而没那么痛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变远,片刻后世界黑暗了。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醒来皆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