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小姐,好些日子不见了。”
楼若浅叫王香儿心里不畅快,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就在楼若浅身后拔高嗓子喊了这么一声,于是原本并未瞧见楼若浅的二人便齐齐瞧了过来。
凤锦夜一脸冷漠,贾静敏一脸迷茫。
镇国公府赏花会上,听说凤锦夜替楼若浅出头了几次,本以为凤锦夜瞎了眼瞧上了这样飞扬跋扈的货色,如今看来这貌若仙人,出尘绝色的男子也不能免俗,非是瞧上了楼若浅,不过处处留情罢了。
王香儿看着楼若浅愈发紧绷的脊背,勾起唇角,款款走过去,掩嘴笑道,“约了多少次贾妹妹你都不肯赏脸,如今看来倒不是贾妹妹不爱出门,原是要选人出门。”
贾静敏淡淡一笑,并不回话,她的目光望向她身后,不确定的打量着楼若浅。
明明十四五岁娇媚可人的小丫头,却一身毫不违和的傲气,压迫的周围人黯淡无光。莫非……
楼若浅面色如常朝,两人走过去。
她先是冲凤锦夜盈盈一拜,叫了一声凤公子,接着冲贾静敏笑道,“这位就是贾家三小姐吧,都在皇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我是楼若浅。”
贾静敏微微一怔,方才瞧着她的脸色就猜出她的身份,那样可怖的眼神,本以为要说不少难听的话,没料竟是这般客气。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凤锦夜,他面无表情,仿佛一个局外人。
贾静敏暗暗叹了口气,抬眼对着楼若浅毫无杂质的双眸,笑道:“久仰楼小姐大名,今日见了当真比他人口中说的还好好看千万倍。”
楼若浅似是极为受用,眯着眼睛道:“多谢贾小姐夸奖。不过我再好看,也比不上姐姐温婉大气。”
两人相互吹捧,气氛其乐融融。王香儿咬碎一口银牙,她真没想到楼若浅会如此沉得住气。
正想着说些什么挑拨两人关系时,只见楼若浅对凤锦夜和贾静敏道:“凤公子,贾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她看向王香儿,又是一笑,“耽搁王夫人和故人叙旧了,告辞。”
她不等几人反应,便带着红玉青兰,飞快离开了,剩下王香儿和贾静敏大眼瞪小眼,尴尬无比。
本想着楼若浅闹起来自己在旁看笑话便是,如今她跑了,却又是她主动和贾静敏打了招呼……王香儿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凤锦夜周身的寒气,和贾静敏说了几句才落荒而逃。
贾静敏始终淡淡笑着,看着王香儿仓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看向凤锦夜,低声道,“我就说你回皇城这么多日,怎么突然想起我要请我喝茶,弄了半天是给那丫头看的?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何必跟个小丫头怄气,当心她当了真去找别人了。”
“没有置气。”凤锦夜幽幽开口。
贾静敏知道凤锦夜听不进什么,只能摇摇头,任由他将自己送回府去了。
楼若浅本以为亲眼见到凤锦夜和贾静敏在一起,会如上一世第一次见到杨玺萧月熙亲热那般肝肠寸断。
没料自己心里头酸痛了一下,便就翻过页去。
此时她坐在自己的小屋,嗑着瓜子儿回想方才见到二人的场景,已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也是,他们两个自始至终并没建立起什么男女间的关系。她一点感情也没付出,何来受伤呢?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努力忽略掉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疼痛感,吃了会儿小食便早早歇下了。
这夜楼若浅又梦回上一世,但这一次真的只是个梦而已,她没有哭喊,没有尖叫,只是如同一个旁观者,平静的看着。
先前是怕凤锦夜走了杨玺的老路,如今两人间再无瓜葛,那往事便如风一般飘散无踪了。
这夜的梦更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回顾这一生的经历,满目苍凉但置身事外。
楼若浅平静的经历着,甚至看到自己被人灌着毒酒也能一笑了之。
终于可以放下了,她在梦里如是说。
这句话后,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她猛然睁眼,眼前狰狞的银质面具叫她故意一滞。
电光火石间,她从枕下掏出一把匕首,直直戳向面具下裸露的脖颈。
面具的主人显然没料到她这般利落的身手,躲避的身影有些仓皇。
“是我。”沙哑的声音响起,但却让楼若浅手中的匕首紧了几分。
她将身上的衣服拢好,贴着墙冷冷道,“没想到青平阁阁主也喜欢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面具后头墨色的双眸闪过一丝狼狈,但再开口却极为稳重诚恳。
“我查出来楼小姐的蛟龙扣是凤锦夜送的,而他之所以送你蛟龙扣,是因你提醒他天山有雪崩。本座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有人打算对他动手的?”
楼若浅自他表露身份后便知此人接近自己另有目的,如今他深夜来访道明原因,反倒叫她放下了防备。
不过,她的脸上仍旧是拒人千里的疏离,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不知阁主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她这幅做派与平日里大相径庭,对面的男人适应了一会儿才又再开口。
“非要置凤锦夜于死地之人埋了许多炸药,其中的火药出自惊雷派。而惊雷派与我们最近所查之事有关。”
“我什么都不知道。”楼若浅当然不愿牵扯进江湖纷争,他的话才落音,她就撇清关系,“只是无意在宫里头听说天山有雪崩,便急忙去找他了,回头再寻说这话的人,也是没有找到。”
“是吗?”戴面具的男人倒也没追问,见她并无有用的线索,抱拳道,“事关紧急,若有冒犯,还望楼小姐见谅。”
楼若浅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撇撇嘴道,“这可是我的闺房,阁主大人做出这般有损我清誉之事,是要补偿的。”
面具下的唇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开口却是毫无感情的沙哑声音,“楼小姐想要怎样的补偿?”
楼若浅没料他这般干脆,脑中的小小要求瞬间被她抛之脑后,灿然笑道:“还没想好,不然晚些时候告知阁主。”
“好。”男人被她的笑意感染,眼角唇边都是暖意,可惜都藏匿在冰冷的面具下,楼若浅未曾察觉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