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沉喝,鄢南林大步走过来。
随从立即翻身下马,快步跑到鄢南林跟前,“殿下,他……”
鄢南林一摆手,刚才赵九的话他都听的真切,别说是随从,就连他也是惴惴不安。
虽然魏帝派赵九帮他复国,可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被人收买?
他清楚赵九的处境,更知道自己的处境,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的担忧。
如果赵九暗中把他解决了,于赵九没有任何的坏处,相反只有好处。
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防。
“赵将军,你舍近求远,可否给本宫一个解释?”鄢南林直视着赵九,心中快速盘算着对方的意图。
若说赵九想害他,鄢南林不是太相信。
一路上想害他的机会有的是,甚至可以随便说是紫玉国派来的刺客动的手,没必要到了辽南府才动手,这样赵九无疑会授之以柄,他犯不上这么做。
可如果不是的话,那赵九这么做的意图又是什么?
赵九只淡淡的扫了眼鄢南林,“鄢皇子只知方向不同,可知此处与河西府有一山之隔?”
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眼下大雪封山,昨天他们趁着雪小的时候下山还困难重重,更别说他们下山之后,雪还一直下到夜里。
这会别说是下山,就是上山也是危险重重。
看着只有一山之隔,却不知道这座山几乎彻底阻隔了他们去辽南府的路,如果只骑马还好,可他们还有马车,就更加艰难。
鄢南林神色一滞,赵九说的有道理,只是他觉得又不止如此。
虽然雪天路滑,但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他觉得赵九选择这条路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只是看这样子他并不想说。
“与人相交最重一个信字,鄢皇子若是不信本将军,岂非自取其短?”赵九轻嗤。
鄢南林神色微敛,似乎在衡量着赵九这话的可信度,最终点点头,“既如此便继续上路吧。”
说罢,转身大步回去了后面的马车。
“殿下……”随从快步跟上,还想再说什么,被鄢南林厉声打断。
“本宫信得过赵将军的为人,休要在口出狂言,否则定不轻饶。”鄢南林并未走远,声音清楚的传到前面。
这话是说给赵九听的。
陈果儿偷眼打量着赵九,他清冷如玉的俊颜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一行车马继续上路,终于在临近午时,他们走出了大山,前面一大片开阔地。
远远的便看到一排连营驻守在那里,无数帐篷此起彼伏,错落有致,整齐划一。
直到这时候,陈果儿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赵九要走这条路。
“九爷是抄近路与他们汇合的?”陈果儿道。
虽然是问句,但却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赵九薄唇微勾,刮了下陈果儿挺翘的鼻尖,“聪明。”
如果他们按照正常的行程,先去河西府,再来与兵将们汇合,势必还会耽误大半天的时间。
而且山路难行,说不定半途会发生意外。
陈果儿则是满脸黑线,赵九这是在夸她?
如果她真的聪明,就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了,眼前大军都驻扎在那里了,傻瓜才不知道好吗?
“那九爷为啥之前不跟鄢兄直说?”陈果儿疑惑道。
那就省的鄢南林疑神疑鬼了,还差点半路离开。
赵九轻嗤了一声,道:“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也就只配做个落难皇子。”
信任是他们之间相互合作的前提,鄢南林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肯给,又凭什么让赵九去卖命?
皇命怎样?
三皇子又怎样?
赵九的出发点是为了赵家,为了整个辽南府的百姓。
毕竟紫玉国临近辽南府,若是日后朝廷有意撤藩,有了鄢南林的支持,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九这是在为了长远打算。
虽然赵九没有掰开揉碎了讲,但陈果儿也不是笨的,只稍想一下就明白了。看了眼后面也同样一脸惊喜交加的鄢南林,但愿他夺回皇位之后,还能记得今天的事吧。
不是她信不着鄢南林的人品,而是世事多变,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没到事情关头,谁也不敢说一定。
“赵兄乃真丈夫也。”鄢南林兴奋的合不拢嘴,连称呼都由之前的赵将军变成了赵兄,而赵九还比他小两岁。
不过那些并不重要,这些大军是他的倚仗。
只要这些大军杀去紫玉国边境,何愁父仇不报,国贼不除?
他九泉之下的父皇也定会安息了。
赵九只淡淡的瞥了眼鄢南林,并未多说。
放眼望去,连绵的帐篷连成一片,足有十多里地之遥。
这些并不都是赵家军,还有定北侯和镇南王的军队,这从大旗的颜色上就能看出来,只不过另外两方的军队相比起赵家军来要少了很多。
北风猎猎,战旗招展,远远望去还能听到整齐划一的操练声。
陈果儿一瞬间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临山镇的军营里。
赵九已经和各路大军汇合,到了陈果儿该离开的时候了,只是他不舍得她这么快离开。
“明日再走,可好?”赵九拉着陈果儿的手,哪怕只能多停留一天也是好的。
陈果儿用力点头,她又何尝舍得离开?
如果可能,她情愿陪着他去前沿阵地,不过赵九也不会答应,陈果儿想想还是没说。
这时候,连营里有人发现了他们,派人过来询问,知道是赵九来了,有将领过来把众人迎进去。
赵九命人先给陈果儿找了一处帐篷休息,而后带着众将领去了中军帐。
陈果儿一路上车马劳顿,疲惫不堪,可此刻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满脑子都是明早她就要离开了。
心里既有即将回家的喜悦,也有分别的离愁,纠结不已。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吵闹声,似乎是有人要进来,守门的官兵不放行。
陈果儿心下狐疑,有人要找她?
紧接着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果儿,果儿是俺,俺是你六哥啊……”
六郎?
陈果儿赶紧站起来跑出去,外面被人架着的可不就是六郎。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